第二一五折 月下推敲,欲辩何从
滞留冷炉谷期间,染红霞白日里接受蚕娘指导,以正宗宵明岛心诀修习天覆
神功,淬炼出更精纯的极阴内息,顺便给蚕娘当诱饼——
出於关心二掌院,不惟雪艳青、符赤锦、漱玉节和紫灵眼,连媚儿都踅来看
望了几回,以防那傻女人「教银发老妖怪给吃了」。岂料魔氛当前,过江的泥菩
萨难保其身,银发老妖怪看着客似云来的极品枕头,简直合不拢嘴,连着几夜发
生「暗夜袭胸」的灵异事件,冷炉谷中人心惶惶,一时之间怪谈弥漫,提前迎来
夏日余兴的氛围。
染红霞在谷中的生活十分充实,除了练功,闲暇时不是同玉面蠕祖切磋武艺,
便与宝宝锦儿、媚儿等游玩踏青;捱过头一夜的矜持,也不知是被蚕娘或符赤锦
点醒,晕红着小脸敲了耿郎的房门,此后夜夜春宵,极尽缠绵,结实有力的姣美
身子饱受滋润,比新嫁娘更艳光照人,整个人都亮了起来。
得以玉成好事,背后自是宝宝锦儿出了大力。
想半夜一敲盟主房门的,不止是害羞扭捏、无比矜持的染二掌院而已。另外
一位嫌犯可没有什么脸皮的问题,为将媚儿引开,符赤锦无所不用其极,堪称煞
费苦心。
继带她去看「天上的红色萤火虫」、「两颗脑袋的耗子同三条腿的猫打架」,
以及媚儿极感兴趣的「如何一招打倒雪婊子」之后,第五晚堂堂孤竹国伏象公主、
君临九幽十类的在世阁君终於不肯上当,逼不得已,宝宝锦儿只好使出绝招。
「啊、啊……唔……好……好舒服……啊啊啊……」
媚儿躺在斜背胡床之上,裸着一双修长雪润的浑圆美腿,身子扭动,紧并的
大腿不住厮磨,彷佛美得难受。
「……是不是这儿?」
符赤锦褪去外衫,上身仅着一条枣金锦兜,裸露的肩背白皙耀眼,令人难以
直视。因挽起秀发而露出的颈背,黏着几绺汗湿发根,更是艳极;至於那一双布
满细汗、兜儿几乎裹之不住的绵颤乳瓜,也就不消说了。
「啊啊啊……就、就是那儿……好……好美人……呜呜呜……」
媚儿弓起细圆小腰,长腿伸得直直的,浑圆的足趾奋力箕张,犹抵不住那股
子销魂,腿心里早已湿腻得一塌糊涂,浸透胡床,臀下床布的糸眼间液垂饱满,
欲滴不滴,稠浓晶亮的液感一看就知道不是汗,从宝宝锦儿的角度看得清楚分明,
不由暗笑:
「这小胡蹄子未免太浪,再按将下去,只怕要丢。怎就有女人活得这般省力,
轻轻巧巧攀上巅峰,领略那欲仙欲死的滋味?」
其实耿夫人是知人而不自知。单以元阴松嫩论,媚儿不知强过她多少倍,耿
郎若非疼惜她到了极处,每回欢好无不轻怜密爱,节制兽欲,眞要驰骋起来,能
教艳丽丰熟的少妇死上几回。相较之下,伏象公主勇猛好战、屡败屡战,乃是一
条绝不服输的铮铮女好汉。
这会儿却是狭路相逢强者胜,掌握对方要害的符赤锦可得意了,双手十指连
施巧技,揉得媚儿揪紧扶手,几乎拽散了胡床,扭得床架间咿呀有声,势头之猛,
不比顚鸾倒凤稍逊。
「就……就是那儿……啊、啊、啊……就是那……好……好痛……好痛!」
「这表示你肝不太好。」
符赤锦将她赤裸的雪白小脚,放回铜盆里,就着热水细细按摩足趾脚背,媚
儿又「嘶」的一声缩颈蜷身,杏眼眯得猫儿也似,全无兴师问罪、追究适才痛楚
的骨气,贪婪享受着足间舒爽。
「我说你也算半国之君了,皇宫里什么享受没有,就没想过找个人给你洗洗
脚么?」
「……我们南陵洗脚,没你们忒多多花样!」
媚儿还不怎么想说话,撒娇似的蜷在床里,只消符赤锦手劲儿轻了些,就不
依地踢水,赖皮得可以。符赤锦笑斥道:「再踢我洗澡去!你自个儿同水盆亲热。」
「我跟你一起去。」媚儿眯着眼咕哝:「你还可以替我捏捏胳膊……好痛!」
「看来你肠胃也不大好。」少妇冷笑。
「喂,大奶妖妇,你这又是何苦来哉?」
不知过了多久,媚儿给她捏得翻过身,翘着丰腴俏臀,也不理裙底有个巴掌
大的湿腻印子,几乎贴浮出饱满肥美的外阴形状,趴在床背之上,闷湿的语声从
臂枕间温温透出。
「你……也挺想小和尙的罢?别以为我看不出。干嘛让着那个傻女人?」媚
儿很大器的,没想独占小和尙,有打算匀一晚给大奶妖妇,可怜可怜她替小和尙
流了戎多眼泪……好吧,两晚也不妨。染红霞眞要排队,她没什么意见,反正小
和尙无论尺寸或体力都太过妖孽,傻子才发梦吃独食,给活活弄死都有分。
符赤锦淡淡一笑。
「她比我们可怜。」
半裸的美艳少妇拧了巾子,不理红发的混血美人踢腿抗议,替她把两只小脚
都抆干,用干净的热水巾帕敷着小腿肚,原本不依不饶的赖皮公主再度被摆平,
闷着头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出了冷炉谷,就算把她绑到耿郎的房前,她也决计不能伸手敲门。正邪两
道的分野,不是咱们说没有就没有的,她是镇北将军的掌上明珠、是水月掌门属
意的继承人,包袱比我们重得多了I这样一想,让她几晚,似乎也没什么。」
「那是她家的事。」媚儿哼笑道:
「镇北将军了不起么?我还是公主哩!比娇贵?呸!」
「她将背负着替七玄同盟争取正道认同的使命,以避免耿郎步上狐异门胤丹
书之后尘,责任极重,若持身不正,什么都不用说啦。兴许他们两人此生再没有
温存的机会,明明近在咫尺,却连笑一笑、牵牵手亦不可得,须板着脸说些冷冰
冰的公务细琐,以杜旁人口实I」
「小和尙也没对我笑啊,牵个屁手!」媚儿赌气似的咕哝着,撇了撇嘴:
「好啦好啦,我又没说什么,这不是好好地教你给证来了么?什么两头耗子
打三脚猫的,以为本座忒好骗么?」
是么,那前天兴致勃勃吵着要去看的,是你的双胞胎妹妹吧?两位公主长得
好像啊。符赤锦腹中暗笑,见她乖乖服了软,也就不占嘴上便宜,替娇贵的公主
娘娘按摩玉腿,边欣赏混血女郎一身乳脂般的腻白肌肤,以及兼具健美与腴润的
诱人胴体。
「大奶妖妇……你跟我回南陵算了,同小和尙一道。他做驸马,你呢,嗯…
…勉勉强强做个内司好了,特准你每日同本公主一起洗澡,侍寝嘛——」犹豫了
一下下。「好啦,也准你每日侍寝好了,反正小和尙忒厉害,我独个儿也吃不消,
还有月事什么的,就是麻烦……」兀自叨叨絮絮,念个不休。
符赤锦忍着笑,心知对媚儿来说,这已是对亲姊妹般的慷慨大方,实属不易,
尽管荒谬绝伦,仍珍惜她的宝贵心意,抿嘴道:「这『内司』是干什么的?我没
听过,嫔妃么?你们南陵以女国主即位,也能立女子为妃?」
「要立也是立面首,立嫔妃做甚?我自己就够漂亮的了。『内司』是宫女的
头儿,就是大内总管,皇宫里从上到下,从寝殿到茅厕,都归内司……好痛……
好痛啊!痛死人啦!这是管哪里的,怎能……啊……好痛!」
「看来你脑子也不太好。」符赤锦笑得一派文静,继续加力。
◎ ◎ ◎
耿照在离开冷炉谷之前,还去见了南冥恶佛。
这名铁塔般的魁梧巨汉自祭殿一战后,始终待在纸狩云安排的独院静室里,
与蚕娘隔着一片花圃回廊遥遥相对,每日三餐都有天罗香的教使将饭菜酒浆以乌
木食盒贮装,送至门前。
虽有蚕娘坐鎭,姥姥恐疯汉发作又伤人命,嘱咐弟子於门前止步,不可稍停,
隔餐取回食盒即可。然而头三日之间,酒食皆丝纹不动,耿照求教於蚕娘,小小
的银发美人抿着清茶,好整以暇道:
「受了那样的心识重创,光是能保住一条命,已堪称『骇人听闻』。再要他
起身餐饭,委实也太强人所难。」
耿照想起当日在议事厅首会时,恶佛面色灰败,从头到尾均是低垂眼帘,不
发一语。会议结束,众人皆往悬绮亭飮宴,唯独缺了恶佛与蚕娘,突然会过意来,
蹙眉道:
「难道……恶佛的神识创伤一直没能痊愈,蚕娘前辈在此,是防着他再度发
狂么?」银发小人儿笑了一笑,舒舒服服地偎着绣枕,虽未接口,神情适足以说
明一切。
因此,当第四日早晨,在提着食盒前来的女郎面前,「咿呀」一声门扇对开,
露出那张黥着半边鬼青的纠髯面孔时,轮値送饭的天罗香教使差点吓晕过去。犹
如铁山般的巨汉动了动鼻翼,磨砂般的沉厚低嗓震得女郎半身都酥了:
「我不飮酒。有素斋否?」
俏脸白惨的天罗香教使勉力抬腿,拖着食盒落荒而逃,带着满盒斋菜回来的,
却是新科盟主耿照。
「大师请用膳。」
他摆布好吃食,搁了两副碗筷,冲恶佛合什顶礼。生铁浇铸似的昂藏巨汉盘
膝榻上,被铁汁所封的赤眼横於腿间,虽无锋锐,扭曲错落的凝铁自有一股异样
的狰狞。
南冥恶佛的面颊凹陷,状甚清减,露出僧袍交襟的纠健胸膛,隐约见得肋影,
以其修为便是数日间未进食水,料不至此,应是受宝宝锦儿与媚儿那一记加强版
的「赤血神针」所残,损及眞元,形显於外,方得这般枯槁。
蚕娘出手制服发狂的恶佛,对他的能为知之甚深,人狂无智,破坏力暴增数
倍也非不可想象之事;以力观之,防恶佛如防暴虎,不能说是不对。但看他在莲
觉寺搭救明姑娘,以及回护宝宝锦儿免遭狼首毒手等,耿照总觉这昔日的「天下
第一恶汉」不像坏人,一言一行必有意义,只是目前难以觉察罢了。
榻上的恶佛动也不动,呼吸悠缓,若有似无,就算没恢复到八九成,也决计
不是能乘弱取之的软柿子。耿照不以为他是伤后昏沉,没听见自己的招呼,抓不
准恶汉意图,以不变应万变,拉开铺了绣缎的八角圚墩坐定,举箸道:
「晚辈也还未用饭,这就不客气啦。请。」自夹了一筷「云锦罗汉斋」,放
入碗里,还未捧碗就口,忽听巨汉沉声低道:
「某欲杀人,盟主许否?」未运眞力,已震得桌上杯盘喀喇作响,滑亮的桌
锦斜斜颤移,似将掀覆。耿照伸手按住,神色从容,反问:
「大师何以杀人?」
恶佛依旧低垂眉眼,并未抬头,抚着横在膝前的扭曲铁刃。
「此刀欲血,铮鸣不休。」
轻描淡写的两句,气氛为之一滞。被铁汁所封的赤眼刀分明未动,究竟是何
者欲血、谁想杀人,不言可喻,阴森中隐含肃杀,哪怕下一霎巨汉暴起出刀,大
概也没什么好意外的;紧绷之甚,连肌肤都微感刺疼。
耿照安坐不动,正色道:「莫说金铁乃死物,刀器遇血则锈,若是有灵,料
想必不乐见。不会是刀想杀人。」
恶佛点了点头。「如此,是人想杀人了。」
耿照仍是摇头。
「虽说凡事总有例外,大抵人皆有其不忍,平白无事,谁愿取命?血勇过后,
见着屍身狼籍,有后悔的、有恶心欲呕的,有害怕颤抖的……人虽有争胜斗狠的
劣性,却无杀人之本能;能选的话,人不会想杀人的。」
「那依盟主之见,杀人者谁?」
耿照想起虐俘的令时暄,想起定字部之前,她为妹妹含恨申冤的凄苦,想起
天罗香众弟子的不平,甚至想起议事厅内,自己身披重创、手筋被断时,映入脸
帘的鬼先生的面孔……暗自叹息,沉痛摇头:
「我年轻识浅,很多事还想不明白。但要我说的话,是爱憎杀人,喜怒杀人,
是骤然涌起的那股狂暴躁烈杀人,而非是人杀人。因此,当激情平息,杀人者才
会后悔、害怕,乃至厌憎自身,无法背负却又再难抹灭,不管杀得再多,空虚永
难塡补,自此踏上恶鬼畜生之路,没有回头的机会。」先前的一丝迷惘渐去,双
眸益发澄澈,昂然道:
「我想,我的做法还是对的。杀人乍看是条解决问题的快路,然世路多歧,
岂有快捷方式?贪图一时便利,最终也只是走上歪路。」
南冥恶佛默然良久,再抬眸时,浓眉下迸出两道精光,原本锁住室中气机的
那股冷锐肃杀却消失一空。巨汉旋开赤眼的刀柄,往桌顶倾出一枚青枣大小的乌
芒,「哐当」一声跳入瓷碗,滴溜溜转个不休,却是赤眼刀魄。
同盟初会之上,耿照即以盟主的身分下令:七柄圣器各归原主,内藏之刀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