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2 / 2)

妖刀记 默默猴 9493 字 3个月前

苏合薰的深色头纱不只遮住口鼻,连双眼都裹了几层,看不清眸向,只满满地

透出纱底的白。那是像在冰种翡翠上涂覆乳脂,自底下渗出青来的苍华,一层一层

地交叠着雾丝,最终连剔莹都变得混浊不堪,难以望进。

她沈默地端立不动,很难想像是出於冷漠抑或其他。

连白痴都知道,讨论领路使的过去或未来毫无意义。她们的余生就只有地底的

蜘蛛巢城而已,忆及过往只会让黑暗中的岁月更加难熬。

尴尬持续了一会儿,林采茵才露出恍然之色,吐舌道:

“哎呀,这也是不能说的,你瞧我这记性。咱们言归正传罢,郁代使适才说啦

,是姥姥让她携外人入谷的。姥姥久未露面,咱们一时也不知上哪儿问去,只能来

问问你,有没有接到姥姥的手谕?”视线越过她裹着紧身水靠的浑圆香肩,冲郁小

娥笑道:

“没有姥姥的手谕,领路使是不能放外人入谷的。合薰你能不能把手谕拿出来

借我们看一下,安安姊妹们的心?外人入谷非同小可,大伙儿都吓坏啦。”

她说得温情款款,却是一步似退实进的杀着。苏合薰就算要替郁小娥作伪证,

一时也变不出手谕来,唯一的法子就是乖乖吐实,将郁小娥往刑架上推。当然,要

是她脑子糊涂了,妄想施恩於郁小娥,不过死成一双罢了,结果并无不同。

果然苏合薰冷冷道:“没有手谕。姥姥也没唤过我。”

夏星陈与孟庭殊喜动颜色,连霜着一张俏脸的盈幼玉都挑起柳眉,正欲开口,

岂料苏合薰接道:“……本门典规明载,各部教使经门主授权,得於非常时掌理出

入之禁。按此条陈,便无姥姥手谕,我亦不能拦阻代使。”

“有……有这条么?”夏星陈睁大美眸,鼓胀的圆脸如花栗鼠一般,不敢相信

又教郁小娥钻了空子。天罗香教下规矩甚多,详载门规的三规五典更是迎香副使晋

升考核中必有的科门,只是未到考较之前,谁去温习这些东西?顿被杀了个措手不

及。

林采茵被问蒙了,温柔的笑意凝在面上,忍不住抓起垂於右胸前的一绺卷发,

慌乱的目光不住乱瞟──比起夏、孟这些为了当上教使挤破头的后辈,她荒废教典

便没十几也超过三五年了,当年就不是文科武举的抡元之才,眼下怕只有更生疏而

已。

孟庭殊高兴不过一霎,眼见己方连遭反制,顿生不耐,懒与林、夏二姝缠夹,

排众而出,慢条斯理道:“就算真有这么一条,你……”

“是有这一条。”盈幼玉不顾她蹙眉乜眼,冷道:“那又如何?难不成你要说

这些都是门主让你做的?证据在哪?”

众所周知,门主雪艳青是武痴,对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却不曾管过门里大

小事,天罗香系於姥姥一身,这也是何以莲觉寺战后姥姥突然隐居,再未出现於众

人面前,冷鑪谷便乱作一团、郁小娥之流得以借机弄权的缘故。

郁小娥自己当然清楚,无论门主或姥姥,谁都没给过她这样的权限;经苏合薰

一提点,立时抓住了关窍,怡然笑道:“门主交代我的时候,你们都在场的,装什

么蒜哪。”转头扬声道:“方先生,你同我这几位疑心病重的好姊妹说一说,你入

谷为的是什么?”

方兆熊双眼蒙起,自出禁道便取下塞耳的布条,听力完好无缺,淡然道:“我

来下战帖。门主说过,方某虽是她手下败将,任何时候想一雪前耻,她绝不避战。

今日请圣使带我入谷,正为挑战而来。”

他当夜一败大彻大悟,立誓打败雪艳青,亲手讨回武者的尊严。其后费尽千辛

万苦,循天罗香越浦分舵投帖搦战,两度约斗,结果仍是一败涂地。

雪艳青感於他对武道的执着,许他结庐谷外,让定字部就近照管,凡他有意再

战,无论晨昏昼夜,皆不可推拒,必得速速来报,约定战期──这话在方兆熊三度

落败时,在场诸人俱都听见了的。盈幼玉、夏星陈等当时以代织罗使的身分随侍门

主左右,没想到却被郁小娥曲解,成了引方兆熊入谷的“口谕”。

“这都能算,干脆打开大门,让他们自行出入不是更好!”

夏星陈怒极反笑,睁圆了明亮的大眼睛,气虎虎地瞪着郁小娥,没打算轻易放

过她。“郁小娥,你莫以为姥姥不在,冷鑪谷便没人作主啦。你这般任意胡来,眼

里还有其他人么?”

“姥姥不在?”郁小娥咯咯笑:

“哪个说的?我以为姥姥一直都在天宫里休养身子,就算几天没露脸,大伙儿

还不是照着三规五典,老老实实过日子?夏星陈,你说出这等话来,莫不是别有用

心?”

夏星陈简直气坏了,尖声道:“你才别有用心!是谁带外人──”

“我带方先生入谷的理由,你要是耳背没听清,一会儿我再给你说过。但夏星

陈你给我听好了──”郁小娥猛然打断,气势汹汹:

“我手底下光是大东川七堡八砦九联盟就有几千人,还没算上定字部所属的其

他势力。我要开门引入外敌,不会挑你睡如死猪时为之,还等你侵门踏户,聚众前

来滋事?

“若真如此,以你夏代使的美貌,此刻已是任男人狎玩淫辱的肉娃娃,镇日欲

仙欲死的,怕没闲功夫烂嚼舌根。我还在这里同你废话,任你内四部将我定字部当

自家庭院,高兴时便来耀武扬威,正是我遵循教规,谨守门户的结果!你别得了便

宜还卖乖,如此欺人!”

夏星陈被她喝得目瞪口呆,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突然嗅出其中露骨的裹胁之

意,不由背脊发寒,小退半步。

天罗香迅速扩张,收罗东海游离的绿林势力为羽翼,也不过是近十年的事。内

四部只拣看得上眼的如骆天龙之流,勉强周旋,大部分的联系工作还是落在外四部

头上,此际终於显现出实力上的巨大落差。

如掌管定字部还不到一个月的郁小娥,亲身接触笼络之下,能任意调动的谷外

人马已达数千之谱。若无声无息放人入谷,趁夜掩杀,休说弥平内四部,便教半琴

天宫一夕易主也非绝无可能之事。

郁小娥说她没做的每一件事,背后的真正含意是“我能做”,甚且是“我随时

都能这么做”──大东川各寨驻扎於密道出口附近,正是宣示实力、蠢蠢欲动的征

兆。

夏星陈突然发觉:并非是内四部包围了郁小娥,而是她们自蹈险地,才带上这

么点人,未做好战斗厮杀的准备,就这么轻而易举踏上他人的地盘,随时可能有上

千名武装暴徒从禁道杀出,发动一场密谋已久的喋血夺权……思虑至此,不由打了

个寒噤。

“郁小娥,算你说得有理。”接口的居然是孟庭殊。

夏星陈转头,见她神态虽与前度无异,面色却略显苍白,显也想到了一处。“

但门主尚未出关,连我等都见不上一面,这姓方的既无要事,尽快送他出谷罢。改

日门主要见,自会派人召他,用不着你多事。”云袖轻拂,终於吐出夏星陈最想要

听的那句话:

“……我们走!”

内四部诸女不管知与不知,纷纷簇拥着自家教使,撤出定字部内院。只一人倚

剑不动,襟袂飘飘,逆光看来,宛若一尊瑿珀雕成的天女像,正是章字部代织罗使

盈幼玉。

“幼玉──”夏星陈虽恼她当众令自己难堪,担心终究盖过了不忿,忍不住出

声。

孟庭殊拉了她一把,淡然道:“她武艺超群,轮得到你来操心?别到时候她一

纵身消失不见,反倒留下了旁人。”夏星陈省觉,举目四望,早不见了林采茵踪影

,暗骂“林姐”机灵,再无犹疑加紧脚步,连那担架上的红衫女郎都未及带走,率

众迳出院门。

盈幼玉的武功在天罗香年轻一辈当中无有比肩者,定字部诸女不敢大意,仍是

散成个大圈子,不松不紧地围着。郁小娥哼道:“都下去罢,她也不敢怎的。你们

在这儿给她硬充人场,莫害盈教使心头太欢,得意个半死。”众人这才散去。

郁小娥也不避忌,媚眼一抛,对方兆熊腻声道:“少时我亲自送方先生出谷,

先生稍等片刻。”不顾属下面露惊恐,命人将他领至内院。盈幼玉知她是故意做给

自己看的,冷冷皱眉,终未多置一词。偌大的白玉阶台上,又只剩下了默然相对的

两人。

“你要再同我练那套‘姥姥在哪’的废话,就少陪啦。”

郁小娥满不在乎地说。“你们怀疑外四部挟持了姥姥,我们怀疑内四部把人藏

了起来,你说没有我不信,我说没有你也不答应。只有夏星陈那蠢女人,才老把这

种没谱的笨问题挂嘴上──”忽然噗哧一声,掩口道:

“我劝你也别信她,笨成这样,说不定是装的。实话说,我不只疑心你们,慧

、观、止三部的我同样信不过。你要真信了夏星陈,可比她蠢上一百倍不止。”

盈幼玉不理她的讥讽,冷冷道:“你方才使的指爪功夫,是从哪学来的?老实

说!”

“不错呀,好的开始。看来你比夏星陈聪明多啦。”郁小娥耸耸肩,懒惫一笑

。“不如咱们交换罢?我拿这个问题的答案,同你换一个有答案的问题。你方才用

的剑法……”

盈幼玉忽露不耐。

“我说过了!是姥姥教──”

“……叫什么名目?”郁小娥不愠不火,淡道:“姥姥教的,大伙儿都知道啦

,用不着一说再说。我只好奇,这剑法能不能在本门三规五典中见得,还是姥姥她

违反教规,私传了门外学给你?”

“郁小娥你──!”

“别那副吃人的模样。你虽生得标致,这么横眉瞪眼还是挺吓人的,莫说我没

提醒你。”

郁小娥一踮而起,一屁股坐上白玉雕栏,轻拂裙膝,好整以暇道:“盈幼玉,

这是我从你们内四部的人身上学到的。人生於世,只能靠实力说话,谁有了实力,

说的、做的全都是对。至於实力怎么得来,是外学或本门的武艺,其实一点儿也没

相干。”

盈幼玉面露鄙夷。“所以你不顾姥姥的禁令,擅自与那些绿林匪徒苟合,如今

干脆将人带进来,这就是你获取‘实力’的手段?”

郁小娥也不生气,笑嘻嘻道:“你们内四部得天独厚,有玉具可用,练一年抵

我们三五年。咱们外四部爹妈不疼的,既没玉具这种好东西,也只能用男人的阳具

练功啦。”

她口中的“玉具”,乃采撷希罕的万年寒玉制成,其质玄异,极是养阴。这种

寒玉对修练腹婴功的裨益甚大,天罗香遂觅巧手匠人,将寒玉碾成拇指粗细、长近

四寸,形如男子阳物的辅器,教内皆以“玉具”呼之。

玉具天生神异,通体莹润不说,还会沁出滋润的石露。女子蹲坐其上,以尖端

抵住玉门徐徐坐下,石露使洞口的那圈薄膜变得奇软奇绵,像化开了似的,容纳玉

具全入而不坏贞操,不但滋养元阴,更能以完璧之身修习媚术,实是女功的无上圣

品。

然而万年寒玉数量稀少,玉具有限,自轮不到外四部使用。如盈幼玉、孟庭殊

等菁英,自小便是坐玉具练的内功,毋须牺牲完璧汲取男子元阳,武功已凌驾同龄

的外四部诸女。外四部无此良器,像郁小娥这样的少女早早即抛弃处女身,以媚术

做为主要武器,双修什么的倒还是其次。

以她们修为之低下,找的对像内功太高吸不了,能吸到手的又腹笥有限,还不

如原始的肉体顶用,久而久之,便成“外四部精於媚术,内四部武艺高强”之势。

两边互不待见,亦与长久以来分配不均的陋习脱不了干系,故被郁小娥拿来说事。

盈幼玉未料她如此直白,不由得胀红俏脸,怒道:“无耻!你……你淫荡!”

“你这一骂可骂尽了本门列位先贤。”郁小娥笑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

练得不是腹婴功、不用靠双修蜕变功体,一辈子都不打算给男人碰一碰似的。你是

水月停轩的贼尼,还是观海天门的道姑?”

盈幼玉自知失言,嘴上却不肯示弱,怒道:“我等内四部与男子交合,须经姥

姥考核批准,若非忠诚勤勉、功勋卓着,等闲还没这个机会!双修之对像,更是教

门精挑细选,阴阳和合、水火相济,无不讲究,才能使功体蜕增,如蝶蛹化!岂是

与你一般不知羞耻,专找那些个低三下四的土匪野合!”

“……说得好!”

郁小娥拍手叫绝,露出佩服的表情。

“要是姥姥再休养个一年半载的没消没息,你盈代使还能不找个男人来要好,

就当是我郁小娥犯浑,我给你磕三个响头认错,叫你一声祖奶奶。”她笑得不怀好

意:

“盈幼玉,你也快二十了罢?练了十几年的玄阴内功,不要钱似的大啖滋阴补

药,又用上玉具那种厉害的玩意……啧啧,好不容易撑到二十岁这个关头,遇上一

个元阳雄烈的好男人你可美啦,吸干他一身的纯阳内力,顺利地蜕增功体,从此内

力翻个几翻,变成真正的高手,这可是咱们外四部作梦都不敢想的好事啊!”

盈幼玉知她没安什么好心,听这话时却不觉一凛,触动了心底的隐忧。

内四部的菁英们享尽资源,极力修练纯阴功体,就是为了在大成之时夺取足以

匹配的男子元阳,使阴阳交泰,内力突飞猛进,才能驾驭《天罗经》里的绝学。然

而天地造化,孤阴不长,这种极度修练阴功的方法并非毫无风险,相反的,在与男

子交合、夺取阳功之前,阴功练得越强,越容易受其反噬,必须适时补充阳气,方

能持盈保泰。

为此之故,谷外各分舵经常劫持年轻力壮、健康俊美的童贞少年,送入半琴天

宫,由姥姥从中挑选出合适的,以其阳精为少女们补充阳气。

郁小娥见她神色有异,趁热打铁,正色道:“骆天龙那种骗三岁小孩的白痴故

事,只合去蒙那些个精液上脑的土匪头子。说白了,谷外的男人就同鸡猪牛羊没两

样,养肥了就该洗剥落肚,不吃好了长膘,养牲口做甚?”

盈幼玉长到这么大,还不曾这般赤裸裸地与人谈论这事。半琴天宫里的教使乃

至护法虽都经过这一段,却不是谁都爱拿出来说。

据说外四部在这方面开放许多,但盈幼玉从小便是菁英中的菁英,自是无缘得

听。

她心思飞转,一时有些紊乱,不觉喃喃:“你这身功力……便是这么来的么?

从那些……那些人身上汲取而来,能追上我们多年苦修?”

郁小娥微微一怔,突然会意:原来她将自己挡住那一脚的“解蚹蜩翼爪”,误

以为是运气护体一类的内家功夫,故意不说破,神神秘秘一笑:“也不是哪个都行

的。像那方兆熊生如熊般,指不定是外强中干的货色,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也有天

生元阳丰沛、极是补人的,像我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转,忽然闭口

这突兀的动作自逃不过盈幼玉的眼睛。她回过神来,不动声色,冷然道:“你

做这些事,不怕姥姥或门主哪天突然回来,治你个欺师灭祖的死罪么?还是你就这

么有把握,姥姥决计不会出现在我们面前?”

“套话就不必了,盈幼玉。你也不是蠢人,怎就这么想不开?”郁小娥冷笑:

“有实力才能守护教门,这点姥姥比谁都清楚,她一直就是这么做。我现在做

的或与既往不同,但从未偏离姥姥的宗旨:持续不断地积累实力,不惜一切代价。

等姥姥回来,且看她是惩罚你还是惩罚我?”

她其实并不记得对话是怎么结束,又是由谁结束的。郁小娥的话一直回荡在她

脑海里,比那贼贱丫突然拥有足与自己匹敌、甚至犹有过之的功力,更让盈幼玉感

到震撼。

这是她初次觉得自己败给了一个外四部养出的娼妓──在她看来,她们甚至不

能算是天罗香的一份子,不过是打着教门旗号沾沾光、背地里以龌龊淫行招致恶名

的婢仆罢了。有这些人,“天罗香”在黑白两道间永远无法摆脱妓馆娼寮的印像,

走到哪儿都被人看不起。

──她凭什么这般振振有词,俨然以姥姥的后继者自居?

明明……明明我才是姥姥的直传弟子啊!

盈幼玉拖着疲惫的步伐,越过一重又一重的庭院月门,匾上书有“定势如恒”

四字的汉白玉牌坊已近在眼前。冷鑪谷内的分布,像是月亮四周环绕着八颗星辰,

慧观定止四部在一边,玄元章华四部则在另一边;走出定字部,迳行穿过中央的半

琴天宫,是回到章字部分坛的捷径。

但现在的她并不想去那里。

原本她们打的主意,是请方兰轻方护法作主,自百里外的昌义分舵调回另一名

同为定字部出身的主事,迅雷不及掩耳撤换郁小娥,以防她日益猖狂,擅引外人入

谷。可惜方护法在写下手谕前即已断气,盈幼玉带着坏消息回来,本想先制住郁小

娥、拿下定字部再做打算,没想到连武力上都没占着便宜,满盘皆空。

天罗香最后一名能主持大局的耆宿已逝,没人知道门主去了哪里,没人知道姥

姥是死是活,冷鑪谷由此刻起再无权威秩序可言,随时可能发生动乱。

而她不管是武功、器量,乃至判断局势的目光与决绝,通通输给了一个不知从

哪里冒出来的郁小娥,简直愧对姥姥十数年来的心血栽培。

“……有实力的人才能守护教门,姥姥比谁都要清楚。”

不断积累实力,不惜一切代价。这才是姥姥的传人该做的事!

盈幼玉停下脚步,余晖将影子长长地投在身前,孤独而寥落。定字部分坛的院

落没见有人走动,四处悄静静的,兴许是郁小娥下了严令,不让女郎们任意出入,

以免撞破自家代使的丑事。也可能这位定字部的新头头将得力手下全送出谷“增进

实力”去了,适才盈幼玉匆匆扫过人群,不见了几张熟悉的旧面孔,担心之余,不

禁浮想翩联。

静谧的院落给了她可乘之机。盈幼玉并没有冲疑太久,杏眸一眺,看清四下无

人,忽跃上庭树,藏身树冠观察形势,片刻才飘然落地,掉头掠往密道口的方向。

郁小娥留有一个巨大的破绽。她让两名大东川的土匪抬担架,将那名身分不明

的红衫女郎携入谷中。问题是:一床担架哪需要四人抬?另两名空着手的土匪显得

无比突兀。

那贱婢不会聊做无益之事。最大的可能,就是担架本该有两床,而非众人所见

的一床而已。盈幼玉发现她谈论吸取男子元精时,无意间说漏了嘴,提到:“像我

那个……”又赶紧闭口,目光却不自觉瞥向密道。结合刻意藏起担架的行径,答案

已呼之欲出──

郁小娥在禁道里,藏了个元阳丰沛、极是补人的男子,是她功力突飞猛进的关

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