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2 / 2)

妖刀记 默默猴 8767 字 3个月前

「教那帮痴心妄想的下作,瞧一瞧本门的嫡传!」

然而邵咸尊心中所想,却是那日掌门人在内堂勉励众弟子之后,特意将六位师叔留下, 闭门宣布的一席话。 「咸尊,你也来听。」

门扉阖起前师父瞥了他一哏,将他唤住。

「江湖将乱,不可无备。本门以铸炼?形恼率拢湟账淙痪睿魏涡敕咽甑墓庖? 、千锤百炼,方能稍窥门径,唯恐世局变换,时不我与!有监於此,我决定向芥庐萆堂寻求协助。」

师叔们闻言色变,齐齐起身:「掌门人!」

植雅章微微揺手,继续说道:「本届大比魁首,将继承我之衣鉢,授予我所修习的一十三门上乘武艺,并持倌物前往飞鸣山,带回芥庐萆堂的不传秘剑。日后接掌门户,方有灭魔除妖、勿使祸世的本领。」

他一贯的自说自话,态度虽然温和,却没半点听进旁人的言语, 几位师叔岂肯甘休?再顾不得君子斯文,你一言我一语的抢着插口,堂里一片哄乱。

主持钧甄阁的俞雅艳俞师叔最是老成,始终不发一语,待众人口干舌燥之际,才离座行礼,打破了沉默。

「掌门人舂秋正茂,便要?位禅贤,却不急在一时三刻。赴萆堂求剑,历来都是大事, 秘剑所托非人,对飞鸣山那厢也难交代。我等对大位俱无非份之想,便是花上十年二十年的光阴肓才,亦无萧墙祸首发:天天向上…如⑶111 虞,掌门人万勿见疑。」

这话说得极重,谁也想不到平日和颜的人发起火来,措辞竟强硬如斯。

掌门人处事没什么架子,师叔们在他面前少了顾忌,尽管骂人抨政无不是文诌诌的一大套,也算有什么说什么了,厚利处未必稍逊於此。但俞雅艳绝非是好逞口舌之徒,行止一向比言语更具分量,「?!」

擎出佩剑交与左手,却将右袖挽起,架上剑刃。

「钧甄阁为本门蓄才,不於江湖争胜,用不上这只右手。卸与掌门,亦为我等明志!」

「华甫不可!」

众人惊呆了,知他不是说笑,赶紧喝止。

掌管刑典的明正堂主事季雅壮季师叔在七人中最是年少,一向口不择言,冲动的性格比之年轻人亦不遑多让,情急之下,回头冲掌门人叫道: 「从来都是你说如何便如何,有哪个说过一言半语?今儿谁惹你了,犯得着这么逼人!你决让华甫把剑放下!」

说到后来眼眶微红,犹对他怒目而视。

「子雄,不可对掌门人无礼!」

兪师叔厉声斥暍,随即闭目仰头,沉声道:「掌门人,但教本门上下从此一心,再无猜忌,流这点血也尽够了。」

「华甫住手,莫做傻事!」

「掌门人,你……你也说两句啊!」—^^^^^!

邵咸尊为之气结。

俞、季几位师叔以为提前大比,又送继承人上飞鸣山,是师父想要寡占大位的布置。殊不知师父虽是柴薪脑袋,却比他的师兄弟又聪明些,若非被逼到了头,断不会行此极端。师 叔们是冤枉他了。

邵咸尊所虑,与他们全然不同。

俞师叔那句「春秋正茂」,令他脑海中电光石火般一闪,蓦地想起另一种可能。 「华甫,把剑放下。我不是那个意思。」

掌门人低声道,神情看起来疲惫不堪。

短短两句自不能打消俞师叔苦谏的决心,直到掌门人一言不发解下腰带,一层一层掲开里外衣物,袒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膛来。

内堂里一片死寂,只余粗浓措落的呼吸声。植雅章的左胸有一枚拳头大小的乌紫斑痕, 乍看像是瘀青,颜色却深沉得多,周围肌肤呈现某种带紫的蜡黄,总之十分诡异。

「这是……」

兪雅艳扔下佩剑,趋前观视,不看还好,一看声音都?了,愕然脱口:「掌门人!这伤一一」「没治。」

植雅章淡淡一笑,重新穿好衣服。 「对手所发劲力凝而不散,数月以来,我用全身功力将它封在胸口,依旧不能阻止,也无法祛除,只能任其一寸寸断血塞气,腐坏筋肉。待异劲穿透肺腑,触及心脉,便是我的死期。」

潜伏数月而不散的劲力,简直是闻所未闻!六人面面相觑。季雅壮桉捺不住,振臂嚷道:「究竟是谁打伤掌门人,与本门为难?我等便是拼了性命I」「我没看清他的真面目,只知是个黑衣人。」

植雅章打断了他。 「交手三合,均为试探,我知对手修为之高,平生仅见,不敢托大,遂以『数罟入湾』牵制,欲施展『河凶移粟』 时,便即中招。 」

「数罟入湾」是威力绝强的进击招数,用以牵制敌人,那是富守於攻、攻守兼具的意思了。然此法不存於套路,众人听掌门人说起,不由得在脑海中试演一遍,果然妙极,怎自己就没想过这般运用?季雅壮随手比划,几乎脱口大赞,片刻才想起此时不宜,赶紧将半举的两只手放下,幸旁人各自心思,未有留意。

兪雅艳想了一想,又蹙眉道:「掌门人以右掌施展『河凶移粟』,这攻守间的转换堪称无懈可击,便是三方受敌,尽也当得。那人如何能寻得破绽,数击掌门人胸口要害,留下如此凶劲?」

植雅章惨然一笑。 「他只用了一指。」

六位师叔自踏出内堂,彷佛变了个人,与掌门人连成一气,逼着弟子们练功,连最温和的俞师叔也不例外。关於堂议众说纷纭,有说师叔们赌了彩头,牵涉极大,这回是真的输不起,也有人说是掌门人动之以情,说服了众人……

只有邵咸尊明白:以师父的修为,任两位师叔联手都讨不了好,对方能以一指之功,伤他到这般田地,当真杀进青锋照来,「灭门」云云绝非危言耸听。这是本门百年未遇的空前 大危机。

虽说师父没见到凶手的真面目,可没说猜不到是谁,震惊过后,到底是俞师叔老练,最早恢复镇定,想了一想,沉道:「伤而不杀,这是里胁之意了。」

众人闻言一?荩泼湃? 垂眸不语,显然心中不是没有答案,一致扭头,静待掌门人发落。

「咸尊,你先出去。」

此后的堂议,他便未能再与闻。

邵咸尊幷不在意。四十七代弟子中,只他一人被留在内堂,而众师叔对此皆无异议,彷佛理所当然,其中意义不言可喻。比起在这种地方闹别扭,邵咸尊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从师父的话里得到灵感,重新钻硏「数罟入湾」这一式,试图增益修补,以提升不动心掌的威力。在他看来,本门的武功不能说不厉害,然而失之於温吞,内功修为须耗年月, 倒还罢了,手底的路数却也拖泥带水扭扭捏捏,不能?补其阙,是为大害。以书呆师父的修为,若铁了心欲致对方於死,岂能被轻易击中心口要害?

说到了底,就是迂阔自误。

身为青锋照第四十七代的首徒、未来的掌门人,他绝不能再犯这样的锴误。

这可不是自我陶醉。无论对方意欲何为,只要青锋照一日不屈服,植雅章指定的继承人必是对方的下一个目标,这也是书呆师父之所以执意将人送上飞鸣山的重要原因一一想在芥庐萆堂的地盘杀人,要比杀入青锋照困难多了。本届大比的魁首不但将负起青锋照的未来存续,并从夺魁的那一刻起便有性命之优,怎么都说不上是好事。

瞧我的罢!书呆师父。我……我会守护青锋照的。

少年老成的年轻人挥汗如雨,自残般进行着超量的艰苦锻炼,带着无畏的昂扬笑意。

三个月的时光倏忽而逝,植雅章的身体已?弱得再难掩饰,弟子们都察觉掌门人的气色极差,咳得像要呕出心子一般,掩口的方巾上总染着茶褐色的深溃,出入无不由俞、季两位师叔陪同,丝台不敢大意。

考校大比就在这种山雨欲来、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气氛下展开。

原本内外堂弟子加起来不过七八十人,算上杂役之后,人数一下暴增到三百余,一天根本比不完,只好两两分组,一对一捉对厮杀,败者洵汰;一直比到了第三天,两排分组树列的顶端才各自诞生了最强者。

邵咸尊这组可说是台无悬念,另一位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绝大部分的人甚至是头一回见到这名黝黑结实的乡下少年,只知铸炼房里大伙都管叫「屈仔」,也不知是名是姓。

首轮的头支签,屈仔就抽中了外堂弟子,那场比斗根本没人留意。

季师叔是风刮火燎般的性子,一上来就让十二人分六组同时开打,他自於髙处观看。反正全是内外堂弟子对上杂役,结果不言自明I与季师叔的预料相去不远,除了屈仔,其他杂役可是结结实实挨了顿好打。

铸炼房干的是体力活,膂力大些、手脚俐落些,也不是竒怪的事。况且他对上的外堂弟子资质平庸人又懒惫,连名儿一下都想不起来。树大有枯枝啊!掌门人录籍的标准较前人宽松,长此以往,岂无积蠢?当时季雅壮是这么想的,心中不无喟叹。

谁知屈仔二度遭逢外堂的记名弟子,仍是得胜。

待第三场对上赵咸诚时,季雅壮也坐不住了,唤弟子去请掌门人,负责其他组别的师叔们都暂停督战,围了过来,屈仔恰以一式「刍薨往焉」将赵咸诚打出土方,却在最后一刻拉住了他。素来自负的赵咸诚面红耳赤,不及揖礼,怒目顿足,推开人墙狂奔而去。

赵咸诚在一干入室弟子中武艺出众,甚至比兪雅艳的亲侄俞咸威更受瞩目,连师长都看好他在最终决赛里与邵咸尊一斗,若掌门人的爱徒不小心失常,没准四十七代的「大师兄」 就姓赵了。

(这是……本门的嫡传心法!〉俞雅艳看出屈仔的手法功架,绝非土法炼钢而成,心念一动,拱手低声道:「恭喜掌门人,收此佳儿! 」

植雅章揺了揺头,环顾身畔诸位师兄弟。 「这孩子是谁的私椒?」

桉青锋照的门规,正式收徒须有掌门人的许可,植雅章刻意用了「私椒」二字,是给私下违规传艺之人一个台阶下,表示不予计较。然而众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十四道目光由疑惑、茫然最终转为狂喜。 !胃胃:^:^:^-^ ://(!^. (!^^-!^. 00111一名铸炼房的火工杂役,竟靠着旁听掌门人的口述,自学练成不动心掌!

这是绝顶的资赋,万千人里也未必能出一个,是天赐之竒才!本门的武功,合修为、颖悟、心术於一炉,三者缺一不可,纵有过人的牾性解通套路,亦须有晴雨不懈之功锻炼修为,更童要的是读圣贤书陶冶心性,方能达到仁术之境。以上种种,有哪一样能够不习而得?这是天功啊!

「孩子……」

俞雅艳正要将他唤来,却为掌门人所阻。 「等比完再说罢。」

植雅章淡然道:「才第三场不是?」

众人给泼了盆冷水,猛想起还有邵咸尊在,俱都噤声。季雅壮甚至朝他投来安抚似的一瞥,其实更多是为掩饰自己的困宭,以及内心的些许歉疚不安。

如此廉价的同情,师叔还是自己留着罢。邵咸尊不露声色,应中冷笑。

他比任何人都早注意到这名横里杀出的火工杂役。从屈仔晋入第二轮,邵咸尊便留心观察他的打法,惊讶之余,亦不免有一丝赞赏,但很快他就明白此人不足为惧。

第二天的分组赛事在众人的期待下告一段落,火工杂役屈仔连战皆捷,以黑马之姿,成为角逐魁首的雨名候选之一。为防落败的弟子滋事,季师叔特别在明正堂安排了厢房让屈仔休息;而备受师长关爱、同侪簇拥的邵咸尊,是夜房外却少了?饺盏娜饶郑次 蚱哪? 外堂弟子零零星星,与前日判若两地。

「阿爹?」

芊芊娇嫩的喉音将他唤回了现实。

邵咸尊身子未动,却有种自深水中冒出头的措觉,周围嘈杂的人声背景突然鲜活起来, 彷佛一瞬间通通涌进耳朵里。

「没事。」

他紧了紧罩在破烂衣袍外的褙子。那是芊芊从随身简囊中翻出来给他披上的。 「小心照看你三叔,别让他胡乱起身。」

返回髙台后,考虑到邵兰生的伤势,当众倒卧未免不雅,慕容柔着人在第二层的僻静处架床设座,供他们一家三口歇脚。邵咸尊也不推辞,里着褙子滑入座椅,凝着场中黄尘缕缕,却彷佛有些散瞳,眸光总在?空处。

邵兰生躺在一旁,慕容柔的手下因陋就简,用长竿和布匹搭就克难的竹架床谈不上舒适,总比幕天席地强。况且只要邵兰生稍一动,就发出咿咿呀呀的声响,对确保三爷老实躺着颇有?益。

「兄长,我-「闭上嘴好生歇息。」

邵咸尊揉着眉心,语声瘠哑,似乎连转头都懒得。 「你不累我都 累了。回去再说。」

邵兰生望了他好一会儿,才侧过半身,不再说话。

与屈咸亨的那场比斗令所有人不敢置倌,唯一不觉得意外的只有他自己。

邵咸尊早就明白,这个半路出家的杂役绝非敌手。屈仔的武功就像是最最道地的青锋照嫡传,简直比那几个死板的师叔还要死板,从他伸手拉赵咸诚的那一刻起,邵咸尊就知这厮完了,在他精心改良的不动心掌之前,屈咸亨一一那时他还叫屈仔,既不是名也不是姓,就是个绰号而已!只能靠皮糙肉厚苦苦支撑,台无招架之力。

屈仔没受过门中的师长点拨,掌法套路或可自学而成,内功却不能无师自通。

然而他的筋骨却是天生的柔软强轫,能以极小的动作卸去劲道、化消冲击,便如身负内功一般,耐打的程度倒是大出邵咸尊的意料。

起先他每隔几招才挟以一式改良过的不动心掌,但随着屈仔越战越勇,邵咸尊的耐心逐渐消磨殆尽:这家伙明明就不是自己的对手,却像披了龟板似的,怎样都不肯认输,老着脸皮一迳缠夹!

〔可恶! 〉邵咸尊决定结束这场无益且无聊的纠缠,场面倏然为之一变。

那是单方面的躁?虐打,简直和私刑没两样。屈仔头破血流,所经处黄沙赤染,令人不忍卒睹。

「掌门人!」

季雅壮看不下去了,若非青锋照於大比有着极严格的规范,他几乎要跳下场救人。 「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认输还不行么?让他们别再打了!」

场中变化却比师长们的反应更迅急。

季雅牡语声未落,邵咸尊四式连环,精心改良过的「数罟入湾」威力惊人,膝锤撞得屈仔身子腾空,仰头甩开一道血鞭!俞雅艳、季雅壮等均料不到有此杀着,未及防范;若植雅章修为尚在,或来得及出手,但此际说什么都冲了。

就在屈仔摔落地面、邵咸尊挥掌窜前的?那间,一抹翠影横里扑至,趴在倒地不起的屈仔身上。邵咸尊尚未看清来人之面,鼻端蓦地嗅到一缕熟悉幽香,吓得魂飞魄散,拼着身受内伤也要硬生生挪开,这一掌「河凶移粟」打在她起伏有致的娇躯畔,残存劲力将地上青砖轰得四分五裂!

那人尖叫一声,片刻才抬起一双婆娑泪哏,颤声道:「邵师兄!不要……不要杀人!你……你的样子好可怕……」

好。你说的,我都听。你别怕。

邵咸尊心想,张口却没能吐出半个字,腥咸的鲜血涌上喉头。那十三道劲力被他不顾一切地撤回三成,等於打在自已的身上,伤得比屈仔还重,哏前一黑,登时人事不知。

俞秀绵是俞师叔的独生女,芳龄十二,邵咸尊很喜欢她一一这个说法其实不太准确,该说青锋照上下每个血气方刚的男儿,没有不喜欢俞秀绵的。人人都梦想日后能娶知书达礼、 美丽大方,却又带有一丝独生女娇气的秀绵为妻,差别只在於敢不敢公开表露罢了。

当邵咸尊酲来的头一哏,见是俞秀绵坐在榻缧,细细呵凉汤药时,差点以为自己已登上西方极乐,天女相伴,不过如此。青锋照一向规矩大,男女有别,礼教之防极严;但俞秀绵不仅是俞师叔的掌上明珠,掌门人也极是宠爱,什么规矩一到她这儿就算没了,她若吵着要来服侍汤药,料想阻碍不多。

这令他欣喜若狂,气血一冲,差点晕死过去。

兪秀绵武艺平平,从父亲口里听闻邵师兄的伤势,乃因生生撤回掌力所致,以为是自己的锴,在邵咸尊昏昏醒醒的这段时间,她衣不解带尽力照拂,谁来劝也不肯离开。

邵咸尊见她眸中血丝密布,心疼不已,蹙眉道:「你几日没睡啦?弄坏了身子怎办?」

秀绵掰着手指,来回几遍都算不清,咧嘴傻笑:「不知道。我现下昏沉沉的,算不了啦。我……我先睡会儿。」

咕咚一声趴倒桌畔,不多时便传来轻细鼾声,宛若猫儿。

邵咸尊忍着笑不敢惊扰,见她背影窍细,臀股曲线却玲雄有致,犹如一只圆熟的薄皮蜜桃,忽觉这画面美极,便是此刻即死,人生也不柱了。往后几日,秀绵天天都来,邵咸尊如置身梦中,整个人晕陶陶的,冲了几天才想起不对。

秀绵说他昏厥三日,再加上酲来后这三天,今天已是第七日。七曰之间,来看他的人未 免太少。以掌门人钦点的「大师兄」,同侪师长的表现也太冷淡了些,青锋照的风气说不上趋炎附势,但儒门的繁文缛节一样没少,送往迎来极是讲究,此事委实太不寻常。

只有一种可能。

「大比……」

心知此问可笑,出口都不禁有些赧然,生怕秀绵笑他?。在他昏厥以前, 杂役已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他压着屈仔打足了一刻钟,胜负台无疑义。 「是我赢了,对吧? 掌门人宣布了么?」

秀绵正为他盛药,身子一颤,忽然停下动作。

不妙。依书呆子师父的迂腐,很可能因为双方尽皆倒地,而宣判比斗中止,坚持两人伤癒后再打一回,哪怕结果还是一样。邵咸尊心中嘟囔着,面上故作轻松,耸肩道:「看来得再打一回啦。屈仔伤得重么?几时能酲?」

秀绵坐回锦榻畔,少女温温融融的怀香蒸得他心魂一荡,面颊微热。 「他早就酲啦。打完没多久便能下床走动,生龙活虎的,季师叔说他壮得像头牛,再挨几下也没事。」

邵咸尊心圼颇不是滋味,却不好对她发作,干笑两声,并未介面。

秀绵似是字句斟酌,停了片刻,才道:「他休养了一日,掌门人着阿爹和季师叔带他上山啦,咋儿才回。师哥,我年纪小不懂事,不知该劝什么,可在我心里,你……你永远都是青锋照的大师兄,谁都比你不过。」

露出领口的小半截雪颈泛着眩目的酥红,滚烫的面颊连两人间的气息都熨暖了。

邵咸尊愣了一会儿,才突然会过意来,全身冰凉。

「我输了?怎会……怎会是我输了?怎能是我输了!」

手掌一翻,冷不防攫住柔荑,用力之猛,掐得秀绵迸泪犹自不觉,嘣声叫道:「是季师叔,是不是?定是季师叔……不!师叔们都一样,你阿爹也有份的,是不是?定是他们联合起来,逼师父送屈仔上飞鸣山的,是不是?」

「放开秀绵!」

邵咸尊未及反应,已被反手一掮,打得仰天倒落,哏冒金星。

火钳般的箝制一松,血液冲过瘀肿的手掌,秀绵顿觉刺痛难当,扑进那人怀里哭道:「 呜呜……阿爹!疼……好疼……」

来人正是俞雅艳。他俯视榻上苍白失神的青年,似鄙似怒首发:天天向上! ^如: //恤.加如3-1[眞又带有几分惋惜,沉声道:「我和你季师叔都力劝掌门人,大位宜立亲立长,门中方能和睦,可惜他就是不听。执意立咸亨为首徒的不是旁人,正是你的好师父,你莫含血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