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嘉佑帝面容枯槁,望着他的那双眼有期盼也有担忧。
便是到了死,他依旧放心不下大胤的江山社稷。
然这一世,他眼中的那缕担忧不复存在,仿佛一个背着千斤重负的跋涉者,终於可以放下身上的重担,停下步子,抬头望一望头顶的那轮晴日。
“该说是好的。”顾长晋撩起将容舒脸颊的鬓发挽到耳后,缓声道:“皇上道他一直想陪皇后去北境,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
容舒垂眼,轻“嗯”了声。
顿了顿,道:“顾允直,抱紧我。”
顾长晋手上用力,将她搂得更紧了。
容舒下巴抵在他肩上,道:“我想阿娘了。”
年初他们前往大同时,沈一珍与路拾义回了扬州府,母女二人约着要在上京相聚。
顾长晋温柔地拍着她的背,道:“柳元说,从礼部立下传位圣旨后,坤宁宫便派人去了扬州,想来是为了接阿娘来参加你的封后大典。”
容舒有些意外。
今儿在坤宁宫,戚皇后半字不曾提及过这事。转念一想,忽又明白了为何,大抵是怕阿娘在路上出甚意外耽搁了行程,叫她空欢喜一场,这才不与她说的。
容舒默然片刻,“我不曾恨过他们。”
“嗯,我知。”顾长晋温声应着,“昭昭,他们希望你开怀,那你便开怀地接受一切,这也是你唯一能为他们做的。”
容舒明白的。
她惯来是通透豁达的性子,很快便放下心中那些伤感,笑道:“他们可有说何日出发?我给他们做些新鲜的糕点果子好让他们在路上吃。”
顾长晋道:“封后大典那日,他们便会离京。”
时间一晃便到了五月廿五。
嘉佑帝於太庙召集群臣,行告祖礼,颁布传位诏书,将象征着帝王至高权力的玉玺与金绶交与顾长晋。
顾长晋於太庙接玉玺与金绶,於这一日御宇登极,改年号为元昭。
太庙的撞锺声传来时,容舒正在小厨房做着寿糕。
印着福禄寿三字的寿糕是民间里晚辈最爱给长辈做的糕点果子了,每年阿娘过生辰,容舒都会给她做。
做好的寿糕她装了满满一攒盒,差了竹君送入宫里。
一个时辰后,竹君带了一个装着古朴精致的木匣子回来。
“这是太后娘娘赏赐给您的,她让奴婢同您道一句‘辛苦了’。”顾长晋登极御宇后,戚皇后不再是戚皇后,而是戚太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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