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已经停在池烟凸出的锁骨上。
「你跟她最像。」
「不仅这颗痣像,连眼神都像,」男人说着闭了闭眼,像是在回忆什么,「可是你们都不是她。」
他的手已经开始往下移,刚碰到她的衣服,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伴随着池烟轻微的呜咽声。
梁峰收回手,把掉在池烟脚边的手机拿起来:「姜哥哥……你也喜欢和哥哥有这种关系吗?」
池烟完全听不懂他的意思,但这幷不妨碍她对梁峰这个人的认知——变态,十足十的变态。
她保证,如果这次能安然无恙地回去,她再也不说姜易变态了。
梁峰似乎是要验证什么一样,接听之后就把池烟嘴上的胶带给扯了下来。
他下手重,池烟甚至感觉到有几根头发已经从头皮上被扯了下来,她刚闷哼了一声,就听到电话里传来男人的声音,温温柔柔:「老婆。」
池烟的眼泪立刻就掉了下来,闷闷地「嗯」了一声。
「乖,别害怕。」
「……嗯。」
「把电话给他。」
池烟抿了下唇角,抬头看那人:「他让你接电话。」
梁峰勾了下唇角,灯光底下,一张脸白的发寒,更显阴森。
姜易开门见山:「我是姜易。」
梁峰皱眉。
姜易这个名字,他太过於熟悉。
他们这些有头有脸的家长眼里,姜易就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我在你家里。」
梁峰的眉毛皱得更紧:「你想干什么?」
「你女儿还这么小——」
「姜易,你他妈威胁我?」
「我从来不威胁人,」姜易语气淡淡,「给你一分钟思考的时间,现在在哪里。」
那头梁心儿还在说话,这头听不真切,只能听到几个音节。
梁峰就这么一个女儿,他在外面再坏,一回到家,照样是扮演着一个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他额头上很快出了一层汗,嘴唇开始打颤,还没想好说什么,就又听那头姜易道:「还有十秒钟。」
梁峰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呼吸也重了起来。
「我不主张以暴制暴,但是前提是我老婆一根头发都不能少。」
姜易的声音越来越冷:「最后一遍,在哪里。」
那头小女孩惊叫了一声,又传来很多人走动的动静。
梁峰一秒都没敢耽搁,飞快报了个地点。
池烟甚至不知道姜易说了什么,只知道一通电话打完以后,梁峰一直在局促不安地原地转圈。
四周有木头腐烂和铁锈的味道,池烟轻轻地呼了口气,胃里直往上冒酸水。
她不说话,梁峰就更不可能说话。
大概又过了十几分钟,梁峰过来把她手脚上的绳子给解开,「你先出去。」
池烟不明所以,但是怕他临时反悔,也没敢多问,拿了手机就小跑着出了门。
外头温度更低,才一出门,凛冽的寒风就扑面打过来,打的她的脸和肩膀都生疼。
前头停着几辆车,隐在黑暗中,看不大清晰。
池烟原地站了几秒钟,直到有人走过来把她抱在怀里,肩膀上有外套盖住,还带着男人身上的体温。
池烟吸了吸鼻子,听见他问:「怕吗?」
「怕。」
姜易把她打横抱起来,池烟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脸都埋在他胸口,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全都蹭在了他的衣服上。
她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姜易。
怎么可能不怕,她都还没姜易拍过结婚照,也没有一起度过蜜月,甚至还没听姜易正正经经地说过一声爱她。
旁边有人往那边走,也有警车闪的灯晃过来,这个原本平静的夜晚,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池烟的眼泪掉的越发欢,瓮声瓮气地叫他:「姜易。」
「怎么了?」
「我还听你说过爱我。」
「我爱你。」
姜易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风声太大,但他还是听见池烟轻轻地回了句:「我也爱你。」
•
池烟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满目的洁白,连窗帘和床单都是白的,男人就趴在床边,手还轻放在她的胳膊上。
池烟注意到手背上插着的针头,她抬起另一只手按了按太阳穴,然后在姜易的脸上轻碰了下。
从眉毛到眼睛,一根根地数他的睫毛。
姜易的眉毛还轻皱着,睡得似乎极不安稳,池烟只轻轻翻了个身,就把他给吵醒了。
男人睁开眼看她。
四目相对,他眼底尚未清明。
池烟眨了眨眼,叫他名字:「姜易。」
「嗯。」
姜易已经松开她的胳膊,「饿吗?」
「不想吃。」
池烟胃里空,但是依旧怎么都提不起胃口来。
吊瓶马上就空了,姜易拉起她的左手,拔针头的动作特别轻,在她手背上轻按了十几秒,才把手转向她的小腹:「都这么瘦了,还不吃?」
池烟握住他的手,「我真的不想吃。」
「听话——」
姜易的话还没说完,病房的门就「砰」的一声被打开,声音之响力度之大,像是直接用脚给踹开的。
「姜易!」
姜易和池烟同时看过去。
沈文馨拿了体检报告,就差一把拍在姜易脸上了:「你媳妇儿怀孕你都不知道?」
池烟:「……」
别说姜易不知道,就连她这个当事人,如果不是沈文馨今天说,她也不会知道。
沈文馨白了姜易一眼,转头来看池烟的时候已经又是一副慈母的样子,「小烟这几天胃口不好吧?想吃什么跟妈说,妈给你做。」
她跟姜易还敢说什么都不想吃,但是跟沈文馨,说出这种话绝对需要勇气。
池烟嘴里发苦,只好随口答了一句:「想吃甜的。」
沈文馨很快记下,乐颠颠地出门,就等下班做给池烟吃了。
池烟看了一眼姜易,还没太反应过来:「妈刚才说的什么意思?」
姜易:「没听懂?」
池烟点了点头。
一孕傻三年,她这已经开始发作了。
「我要有三个月靠手生活的意思。」
池烟更听不懂了,「难道不是靠嘴吗?」
姜易勾唇笑,眼底有几分不大明显的邪气,他抬手碰了碰她的下巴,拇指一点点轻碾过她的唇:「你要是愿意,嘴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