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烟已经又摸了一杯新调好的酒过来,「小羽,你给我讲几个故事吧。」
女孩子仰着脸看过来,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晕着水汽,像是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狐狸。
宋羽顿时母爱泛滥,开始倒着讲,从大学讲到高中,再讲到小学。
池烟像是认真在听,因爲她全程都特别专注地看着她;但是又不大像是认真——她已经足足一个小时没有说话了,除了叫调酒师帮忙调酒。
宋羽讲故事的间隙去看吧台上头零零星星的几个杯子,有些头疼。
池烟喝酒的速度似乎比调酒师调酒的速度还要快,半分多钟就是一杯。
再一看酒单上划上去的对勾,,已经有十来个了——池烟喝了十来杯的酒。
宋羽惊得下巴要掉下来,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醉了?」
池烟很缓慢地摇头,说了一个小时来的第一句话:「你继续。」
宋羽只能又把话头给收了回来,讲起她幼儿园的奇葩经历来:「我妈说我幼儿园的时候,经常去隔壁床的小哥哥床上去尿床。」
宋羽说着凑过来,闻到她周身的酒气之后又往后退开,眼眶都撑大了些。
池烟眨了眨眼睛,反射弧拉长,花了好长时间才把这句话给消化,她伸手去摸酒杯,声音带了半分的卷音,软软的:「我舅舅以前跟我说说,我上幼儿园那会儿,隔壁床是个长得比小姑娘还好看的小哥哥,我每次上学都跟他一起吃饭睡觉。有一次那个小哥哥生病了没去,我那几天就每天都不愿意去上学……」
十几秒过去,她也没能摸到酒杯。
池烟懒得转头去看,胳膊还搭在吧台上,顺势就支起下巴来继续说:「我现在还留着那个小哥哥的照片呢……」
宋羽扯了一下她的胳膊:「烟烟……」
「……你想看吗?」
宋羽咳嗽了一声,突然凑过来,低声提醒她:「姜教授……好像在你后面。」
池烟今天是真喝醉了,这几个字都没能让她清醒过来,她没有耍酒疯的毛病,只轻声反问了句:「哪个姜教授?」
此时晚上九点半,西尙的客人渐渐增多,但是依旧清静。
清静到宋羽完全能肯定,池烟身后的男人是能听到池烟这句话的,因爲他的脸色更不好了,眼眸深沉,一侧的唇角轻挑着,似笑非笑。
池烟完全没有意识到,她迷迷糊糊地听见宋羽叫她的名字,然后她迷迷糊糊地应。
尾音还拖在嗓子眼里没有完全出来,身子就一轻,她伸手挡了下眼睛,宋羽刚才那声「姜教授」这会儿才经过她今天长到令人发指的反射弧传到大脑。
池烟酒一下子就醒了大半,手被姜易从眼帘上拉下来,两人的视綫刚好对上。
「酒醒了?」
池烟当然不敢这时候承认,干脆就一醉到底,一双细长的眼睛轻轻地眯起来,瓮声瓮气又口齿不清地开口:「这位小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姜易扯唇,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
池烟觉得自己可能把姜易给气到了。
从西尙出来一直到被抱到车上,池烟都能闻到包围着自己的火药味。
她一句话都没敢多说,干脆闭上眼睛装睡。
姜易是和陆靳声一起过来的,回去也是由陆靳声开车,宋羽坐在副驾驶。
池烟眼睛闭着,所以把声音听得尤爲真切。
比如隔个几分钟,就要从陆靳声口中说出来的三个字。
小哥哥。
这个神经病,就差把这三个字编成一首歌给唱出来了。
他每说一次,池烟就能感受到搭在自己腰上的手用力一分。
宋羽在副驾驶轻咳,刚抬头去看后视镜,就瞧见后座的男人抬了下眼,语气不冷不热:「陆靳声,你是不是有病?」
前排的人似乎说了什么,池烟没太听清楚。
酒似乎催化了她的困意,池烟眼皮重的不行,本来只是想装睡,结果没过多久就真的躺在姜易腿上睡了过去。
池烟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
再一睁开眼,人已经躺在了家里的床上。
床头的台灯开着,昏昏暗暗的,在地板上把床头柜脱出了一片朦胧的影子。
顺着影子看过去,前面十几厘米的地方,男人正在脱衣服。
西装外套被他随手扔在旁边的椅子上,池烟听见他问:「酒醒了?」
池烟装作自己喝断片的样子,故作镇静的点了点头,脸不红心不跳地先发制人:「我爲什么会在家里啊……宋羽呢?」
「宋羽?」男人伸手去扯领带:「老婆,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