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光从外面打进来,影影绰绰,池烟看得不清晰,但也能辨认出这个人是谁来——会所老总。
刚才在饭桌上的时候,他没少打量她。
那人自我介绍:「陆靳声。」
池烟抿唇笑了笑,简单打了个招呼后,低头翻起了杂志来。
司机发动车子之前问她:「太太,需要开灯吗?」
「不……」
「开。」
池烟偏头看了眼姜易,他的视綫从杂志上晃到了她的脸上,然后伸手松了松领带。
这件事本来理亏的明明是姜易,结果被他这么一看,池烟反倒觉得不自在。
后排内灯已经被打开,池烟知道有些话当着外人的面不能随便说,干脆把几本杂志都翻到了姜易那一面,然后递了过去。
她抬了抬下巴,底气一足,就差用鼻孔对着他了。
姜易扫了几眼大概内容,眉头越皱越紧——
和嫩模疑似海滩度假。
陪好莱坞女星疑似去医院産检。
和知名女歌手交往一月,疑似感情破裂。
……
再一看下面编辑的署名:楚楚。
姜榆楚这丫头还真是长本事了,有的没的都敢往上瞎写,说得他去国外没个正事,就光顾着交女朋友了一样。
姜易把杂志合上,酒劲儿一上来,他有些头疼地按了按眉心,侧眸看她:「回家跟你解释。」
他倒是难得愿意跟她解释。
池烟同样侧过头去,没张嘴,只轻轻地嗯了一声,像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
姜易就那么偏着头看她,越发觉得自己晚上喝的有点多,光盯着这张脸看都觉得醉得不轻。
车里越发地安静,只偶尔有路灯光打下来的树影一晃而过。
而车外面,一排排的法国梧桐匀速倒退,模糊地有些不真实。
司机一路驾驶平稳,到了前方十字路口的时候,方向盘却突然打的猛了一些。
出於惯性,池烟毫无防备地倒向另一侧,幸亏被姜易扶住才没跌下去。
也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男人的薄唇从她脸颊抆过,温软又潮热。
下一秒,池烟听见了姜易开口,是对着司机说的。
「工资不想要了?」
池烟立刻坐稳,心跳还有些没平复下来,她替司机辩解了一句:「我没事。」
副驾驶。
陆靳声轻嗤了一声,刚才池烟倒过去被他亲到的时候,他分明姜易弯了一瞬的唇角。
呵。
这个闷骚。
陆靳声翻了个白眼。
•
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家里没有男人,唯一的一个保姆提前接到了她的电话,这会儿也已经休息了,别墅显得越发空旷安静。
池烟又累又困,踩了双平底拖鞋以后,又从鞋柜里拿了一双一次性的出来给姜易,她张了个哈欠,说话时带着很重的鼻音:「明天去买,今晚先凑合一下吧。」
「感冒了?」
池烟轻点了下头,这几天冷热交替,她出的戏又全是户外片场,已经感冒了有几天了。
「吃药了没?」
「吃过了。」
姜易的妈妈是私立医院的副院长,所以家里医药方面一向健全,而且定期会更换。
池烟泡了两杯醒酒汤,递给姜易一杯后,端着自己的那杯慢吞吞上了楼。
她脑袋有些沉,身体也不太舒服,去浴室冲了个热水澡出来后,才觉得好受不少。
卧室的大灯还开着,姜易就站在床头柜前,池烟眯着眼睛一看,注意到了他跟前放着的药箱。
他似乎是知道她出来了,连眼睛都没抬一下,「趴床上去。」
「干,干什么?」
池烟一想歪,声音都颤了起来。
「你说呢?」
姜易明明知道她想偏了,却也没多解释,只转头看了她一眼,伸手去拉她,池烟本来感冒就没什么力气,双腿一软就倒在了床上。
她脑袋晕乎乎的,眼前晃了几颗星星之后,池烟扭头看过去:「我生病了……」
水晶灯底下,姜易正用注射器把一排小瓶子里的透明药液吸取出来,眉目微敛低垂的样子,愈渐和很久以前解剖小白鼠的时候重合起来。
现在,她变成了那只小白鼠。
池烟心里咯噔一下,刚撑着胳膊要爬起来,腰就被男人箍住往下压了压。
「池烟——」男人话音明显一顿,随后一排玻璃瓶子被他丢进了垃圾桶里,「啪嗒」几声,「乖乖的。」
他的声音很低,语速也不快,像在哄小孩子:「就打一针,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