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绸拿着玉梳给瑶娘通头,从头到尾的梳着,瑶娘的头发像最上等的绸缎,将弄乱的发丝梳顺,梳起来十分顺滑。
「娘娘,待会儿柳嫔和徐贵人会来向您请安。」
听到这话,瑶娘才想起自己总觉得忘了一件事,原来竟是这件事。
柳嫔和徐贵人昨儿被接进了宫,按制是今天需向中宫皇后请安的。
瑶娘也是昨儿才知道这事,是晋安帝亲口跟她说的。当时听到这事,瑶娘心中挺不是滋味的,不免就在言行中带了些醋味,之后晋安帝才与她讲诉来龙去脉。
原来晋安帝本是打算将二人送走,甚至柳侧妃的娘家那边已经暗示过了。谁曾想之后会发生那样的事,徐家二房闹得这么一出,如今正是风头浪尖之上,两人自然不能送走了,只能进宫。
本来瑶娘心中一直惦着这事,如今见晋安帝有遣散之意,哪还记得人有没有送走的气。这种郎情妾意的气氛下,所有不相干的都该扔到九霄云外去,两人整整厮磨了大半夜,这不一大早上晋安帝又不甘寂寞折腾上了,差点没冲了早朝。
「来就来吧,毕竟是宫妃,总不能不见。」
「娘娘若是不喜,今儿见了就让她们以后少来。如今太上皇还未挪宫,这后宫里都住着太妃们,也免得冲撞了。小顺子来说,内务府将她们二人安排在翠云馆,那地方离群索居,靠在边角处,也碍不了娘娘的眼。」似是怕瑶娘为这事生气,红绸又道。
瑶娘点点头。
刚梳妆完,就有人来报柳嫔和徐贵人来了。可瑶娘还没用早膳,自是让二人先等着。
这边瑶娘说让等着,那边坤宁宫的宫人也没将二人领进殿,就让两人在外面站着。
这是下马威,宫里惯常的手段。都是娘娘,但凡是娘娘就是来分宠的,不给好脸色也属正常,不用上面人交代,下面人自己就办了。
徐贵人一身水蓝色的宫装,显得她身段婀娜,气质柔婉。就是面色有些憔悴,哪怕涂了胭脂,也显得气色不是太佳。
「这刚当上皇后,架子都大了,当谁不知道她苏瑶娘以前是什么玩意。」她压低着嗓子道,很聪明的让近处的柳嫔能听见,而旁人听不到。
柳嫔看了她一眼。她有时觉得这徐月茹挺可笑的,浑就把人当成了傻子,这么明显的挑唆之言,当谁明白不了其中的意思。
换成以前,柳嫔听了也就罢,她惯是瞧不起这种人,可今日也不知是哪根筋抽了,她冷笑地看了对方一眼,道:「徐贵人,你不过是个小小的贵人,皇后娘娘哪是容你说道的。在府里就是这样,进了宫还是恶习不改!」
柳嫔可没收着声,这话自然让殿外侍候的宫人都听去了,目光不禁都投向了这里。
徐贵人没料到柳嫔会这么对付自己,一时间有些愣住了,不过她反应还是挺快,当即反驳道:「柳嫔,虽然你位分比我高,可也不能信口胡说。」
「我信口胡说?方才是谁说『这刚当上皇后,架子都大了,当谁不知道她苏瑶娘以前是什么玩意』!」柳嫔冷笑道。
这话一说出来,坤宁宫的人顿时面露愤怒之色。
红翡听到外面动静,从配殿中走了出来,脸上端着笑,眼睛却是瞪着:「徐贵人恐怕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吧。」
而这话也已经让人禀到里面去了,正在用膳的瑶娘听完后面色难看,红绸玉蝉几个也是面露愤怒之色。
瑶娘深吸了一口气,「这种行径若是按宫规如何处置?」
玉蝉等人最近可没少习宫规,作为皇后身边管事姑姑和宫女,不懂宫规可不成。所以玉蝉很快就答了。
「此罪可大可小,轻则掌嘴,重则送入慎刑司,打死不论。」
「那就按掌嘴处置。让她们都走,我今天不想见她们。」
「是。」
很快外面就传来徐贵人的阵阵哭叫声,宫里掌嘴可与其他处不一样,分了好几种。
正常些的是用手打,还有掌刑的人手持竹片打的。若是看谁不顺眼,随便在竹片上动些手脚,也足够对方吃不了兜着走了。轻则养几月才能见人,重则就是毁容的下场。
不过坤宁宫这里无人吩咐,自然就是用手打的,却是生了教训的心,下了狠力气。挨了十多耳光,徐贵人面颊红肿一片,她面前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姑姑,道:「徐贵人不懂规矩,所以皇后娘娘命奴婢教导娘娘,还望徐贵人以后谨言慎行,谨守尊卑有别的道理。这宫里可和外面不一样,嘴若是不把门,指不定什么时候丢了性命。」
徐贵人跪在那里,唯唯诺诺道:「我记住了。」
「瞧瞧,贵人又错了,应该是婢妾记住了。贵人的身份不够,也只能自称婢妾。」
「姑姑教训的是,婢妾记住了。」
秦姑姑点点头,又道:「娘娘今日有些身体不适,就不见两位娘娘了。娟儿,来送两位娘娘出去。」
「是,姑姑。」
一直到出了坤宁宫的大门,徐贵人才恨恨地瞪了柳嫔一眼,捂着脸匆匆带着贴身宫女走了。
「娘娘,瞧她这样,莫怕是要记恨於您。」青瓷有些担忧道。
柳嫔望着徐贵人的背影,冷笑道:「记恨?我巴不得她记恨我,越恨我越好。」
*
因为出了这档子事,瑶娘早膳只吃了几口,就撂了筷子。
「让奴婢说,娘娘就不该罚得这么轻,就该让她长个教训!」
「娘娘若是还生气,奴婢这便让人再去教训她一番。」
听了这话,瑶娘一愣,忙道:「不用了,我没跟她生气,就是在想为何那柳嫔要和徐燕茹对上,这可从来不是她的性格。」瑶娘虽和柳嫔见得少,但仅凭那几次就看出她不是个喜欢是非的性子,颇有些孤傲清冷的意味。
「也许是她识趣识时务,知道在宫里和娘娘作对没好日子过,所以弃暗投明。」红翡的说法逗笑了一众人,瑶娘嗔道:「行了行了,让你把我说得这么凶。」
既然想不通,瑶娘索性就扔在脑后不想了。可整整一个上午她都有些干什么都提不起来精神的模样,恹恹的。刚好今儿是刘良医请平安脉的日子,刘良医刚进宫门,红翡就将这事与他说了。
瑶娘歪在炕上,刘良医坐在墩子上给她把脉。
半晌后,刘良医道:「恭喜娘娘,娘娘这是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