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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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泽一走班,顾关山旁边那位置没一个人敢碰,顾关山憋着气坐在他旁边——那位置上两个人实在都不怎么务正业,沈泽坐在她旁边玩游戏,顾关山一边摸鱼一边学习。
顾关山人生第一次,有了种『我居然是个好学生』的错觉。
沈泽是个什么人?沈泽从不学习——他这种不学习和顾关山这种上课摸鱼的还不一样,他是根本就在打鱼,已经不是「摸」了。
教历史的那个老教师提问,他能一点都不在意,还得顾关山负起哗啦啦翻书给沈泽找答案的重任,在下头小声提醒他。
其他科的老师都放弃了沈泽,却只有这个历史老师——魏松,拽着沈泽不放。
沈泽纳闷地想,「教了这么多年书,竟然连什么学生能扶,什么学生不能扶都不明白么?」
沈泽家里有钱,有钱的意思就是孩子的出路不止一条——一年几十上百万的留学费用,在沈泽爸妈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学习再差又怎样呢?往新东方一塞,糊糊弄弄考个雅思托福SAT,出去四年镀个海龟的金不也是出路?
这世上确实没啥公平可言,普通孩子老老实实,只能将高考当成咸鱼翻身的唯一机会,沈泽四处惹是生非,还能对高考不屑一顾。
历史老师说:「沈泽,你说一下希腊先哲的精神觉醒这一章讲了什么?」
沈泽烦躁地道:「大概是讲了精神觉醒的希腊先哲吧。」
班里哄堂大笑,苍老的历史老师却不打算放过沈泽,刀子般锋利的目光盯着他,显然得不到正经的答案就绝不罢休。
顾关山在下面小声提示道:「讲了泰勒斯、智者学派和苏格拉底、亚里士多德——」
沈泽厌烦地重复道:「智者学派和亚里士多德。」
历史老师方点了点头,说:「哪怕是面子工程你也得给我装出来。……顾关山,剩下的问题你替你的同桌回答。」
顾关山站了起来;沈泽一动椅子,历史老师冷冷道:「沈泽,等顾关山回答完再坐。」
「顾关山这个学生——」老教师平淡地道:「我觉得在座的大家都认识吧?成绩不错,上课喜欢开小差,她的小漫画我看过,非常喜欢。」
顾关山一阵说不出的不自在,她站在沈泽旁边有种手足无措之感,班里没有人说话——大家心里都明白,老教师说的是对的。
历史魏老师说:「顾关山和沈泽不太一样。顾关山我问你一个难一点的问题,智者学派的代表人物是谁,它的积极与消极影响是什么?」
太阳光透过枝丫映着黑板,窗外大雁南飞,初秋天高云淡。
顾关山站在浑浊的、粉笔灰飞扬的空气中,不看书,朗声答道:「代表人物是普罗塔哥拉。智者学派的积极作用是否定神或者命运等超自然力量左右人的作用,树立人的尊严。消极作用是过分强调个人主观感受,为极端个人主义打开了方便之门。」
历史魏老师赞许道:「背过了?」
顾关山挠了挠头,不太好意思地道:「没怎么背,把学案填了。」
老教师点了点头,说:「还是那句老生常谈,人是要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的。」
「无论是谁,都得脱离父母的阴影才算长大成人——我们老师在高中教书,不只是在帮你们参加高考,考上好大学,我们还在给你们独立的资本和力量。」
「沈泽,」历史魏老师严厉道:「坐下。下节课还继续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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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老魏——」沈泽下课的时候摆弄着他的手机道:「够执着的。」
顾关山:「可是老魏很负责的,人也很好!我那次和丁芳芳去他办公室问问题,丁芳芳肚子咕噜一响,他怕我们饿了还给我们饼干吃……」
沈泽嗤地一笑:「我也给你饼干吃啊,我是不是好人?」
顾关山脸上顿时就有点发红,说:「……这你就要问丁芳芳了。我吃的少。」
丁芳芳杀人的眼神儿剜了过来,似乎在怒吼『关我屁事』,『吃得多是我的错吗』。
沈泽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却突然靠近。他长得硬挺鼻梁高,犹如野性十足的狼。顾关山一愣,还没来得及后退,沈泽爪子一伸捞走了顾关山脸上的头发。
那一瞬间犹如慢动作,顾关山能够清晰地看到沈泽鼻尖的汗水和手指分明的骨节,他们的呼吸那一瞬间都交缠了一下,像是夜里纠缠的、接吻的风。
沈泽认真地说:「有根头发,要掉进你眼睛里去了。」
顾关山:「……」
顾关山面颊发红,说:「好、好的……」
那场景有点太过暧昧,顾关山几乎都要控制不住地脸红了——於是前排的丁芳芳开了口,打破暧昧:
「狗男女。」
顾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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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总是来得快,去的也快,平均温度降到20度似乎也就是转瞬间的事情——秋天真正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