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〇
脑子像个巨大的螺旋桨那样凭空旋转,她想了很多的主意,没一样可行。
因为她不知道赵松是谁,怎样找到他。贺兰极少提起赵松,但看样子他应当也像贺兰那样在人间有一个职业,一个身份。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赵松的管辖在北纬三十度以北,所以他肯定不住在这个城市。
她只得给苏湄打电话。
电话从天明一直打到黄昏,没人接。留言,无回音。
直到晚上八点,电话那头才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是谁?”“是我,关皮皮!”
那边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苏湄说:“皮皮,你惹大祸了。”
皮皮心头一酸:“……赵松把贺兰带走了。”
“我听说了。”
“你听说了?这么快?”
“这是电子时代。”
“那你有没有贺兰的消息?”
那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皮皮,你别难过。赵松己经剥夺了他的真元。”
“什么?”虽然猜到事情多半如此,她还是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对着话筒叫道,“你说什么?”
“我从收音机里听到的。赵松向狐族宣布右祭司贺兰静霆的真元己被剥夺。凡是他签署的修仙申请全部作废。从今往后,他将不再批准任何申请。换句话说,我们将是地球上最后一批狐仙。”苏湄的话音里透着一腔愤怒。
皮皮怔在那里,半天没说话。
往事一幕一幕地闪过来。
――那个深雪的冬日,她帮了一个怕狗的男人。
――井底的月光。
――慢慢地吃花。
――拍卖会上他神色自若地摸着盲文手册。
――幽深的湖水他向她伸出一只手。
――他写的歌。
――桑林中的第一个吻。
――高速公路上的他说,慧颜,我怎么可能伤害你。
――屋顶上的黄漆大字:关皮皮,我爱你。
――古城箭楼上的放肆。
――永远在流血的洞。
他们之间一直是反反覆覆的悲剧。就好像西西弗斯不停地将一块巨石推向山顶,又眼睁睁地看着它滚下去。日复一日,同样的故事上演,然后重复着同样的结局。
他们之中,注定没有长远的幸福,注定有一个人会突然死亡。皮皮感到自己受到了命运的捉弄,一种由衷的荒谬感产生了。幸福是虚妄的,在她到手之际消消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