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哪天他真的给她挣个皇后来做,她恐怕都不会有半分意外了。
“难怪我初见谢家人时,便觉得和你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特别是他妹妹谢萱,圆眼睛圆脸圆鼻头,和谢衡之的五官简直毫不相干。
亦泠甚至想过谢萱是抱养的,都没怀疑过谢衡之不是亲生的。
“那丫丫是小时候生病才不会说话的吗?”
“自打生下来就这样。”
“那老夫人呢?”
亦泠又问,“她是什么时候看不见的?”
谢衡之不答反问:“老夫人是谁?”
“当然是现在的谢老——”
亦泠反应过来后,“哦”了声,“……娘。”
“嗯。”
谢衡之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娘原本很健康,没了儿子那年哭得眼睛不好了。后来收留了我,为了供我去江州书院读书,没日没夜地做针线活,才伤了眼睛。”
难怪……
亦泠侧过头,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他。
被她盯久了。
谢衡之笑着说:“怎么了?”
“心疼你们,真不容易啊。”
这回亦泠很坦然地承认,还伸手抱住了谢衡之的脖子,“我若是早些知道,平日就多去给娘请安,也……”
“也什么?”
“也背地里少骂你一些了。”
“……”
谢衡之很轻地“嗯”了声,似乎是有些困了。
亦泠伏在他胸口,好一会儿,才低声问:“那你这些年,想你的爹娘和弟弟妹妹吗?”
谢衡之一直没回答。
就在亦泠以为他已经睡着时,她伸手,轻抚他脸颊。
却摸到一片湿意。
-
第二日天亮,谢衡之带着亦泠共乘一匹马去了云襄村,留利春和刀雨在松远县休息。
清晨的山路云雾迷蒙,郁郁葱葱的枝叶罩在头顶,山路曲折迂回,蜿蜒延绵至浓荫深处。
穿林而过时,亦泠还在思索云襄村坐落在这么美的山间,谢衡之幼时该何其快乐。
因此当她亲眼看见了化作焦土的废墟时,完全无法将它和谢衡之描述里的云襄村对应起来。
脚下已经杂草榛榛,残存的房屋早已倒塌,连砸落在地的砖瓦梁柱也沉於泥土中。
谢衡之的记忆却还未褪色。
他牵着亦泠,走得很慢,一处处地指给她看。
那棵粗壮梨树下,坍塌为泥的荒墟是他曾经的家;旁边掩在荆枣下的枯井,是他爹娘亲手挖的水井;而那些归家小道,已经在二十余年的尘埃里无迹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