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子清眯着眼凝着邵寂言,故作神秘地道:「她是谁不要紧,她爹是谁才是要紧!」
邵寂言怔了一下,也不忙往下问,只玩笑道:「这才半日你竟连人家爹爹是谁都打听好了?别不是你自己看上人家小姐,只怕我与你争才来探我口风不成?」说着拍了拍冯子清的肩膀笑道,「放心,你只管去人家府上提亲,我断不与你相争。」
陈明启这会儿也是一脸迷茫地看着冯子清,道:「子清,你当真看上那家小姐……打听去了?」
冯子清不理陈明启,只看着邵寂言叹了口气,道:「我却想去提亲呢,可惜啊,我没这个福气。你们可知道,那船里做的小姐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吏部尚书沈得年沈尚书的千金!」
邵寂言和陈明启同时露了惊色,陈明启忙道:「你怎么知道的?」
冯子清道:「我当时见一直跟船夫站在船尾的一个小厮有些面善,一时没想起来,及后回了客栈方猛地想起,前几日我见这个小厮去高昇客栈订过店里的招牌梅花糕,正是沈府里的人!如此,那船里坐着的不是沈小姐还能是谁呢?」
邵寂言与陈明启面面相觑,均是一副惊得说不出话的模样。冯子清又道:「沈尚书位高权重,深得皇上器重,其内弟又在礼部任职,正管本届恩科,只要沈大人说句话……」他话未说完,只半玩笑半认真地拱手道:「寂言,他日你高中状元,成了沈尚书的乘龙快婿,前程似锦之时莫要忘了我们啊。」
邵寂言只做慌忙之态道:「这……这话可说不得!」
冯子清道:「怎么说不得?我不过是说笑一句,凭你的才思也未必靠沈尚书的人情嘛……到时候得中状元,尚书千金配给你也不屈了她,你们这也算是郎才女貌,成就一段佳话了。」
邵寂言正色道:「这话万万说不得,邵某光明磊落却也不惧歹人流言诽谤说我有攀附之心,只说这玩笑话若是传出去,可不是凭白辱了人家小姐的清誉吗?这罪名我可担当不起!怪只怪我当时多事,对得什么诗,惹来这个祸事。冯兄若果真拿我做知己,就别害小弟了,今日咱们这玩笑就哪儿说哪儿了吧。」
冯子清认真地看了邵寂言一会儿,只看他似是紧张得连脸色都变了,嗤叹了一声,摇头道:「瞧你给吓的,怎么只连这点胆子都没有,罢了罢了,再不逗你了。」
邵寂言作势抚了抚心口,舒了口气。一直旁观的陈明启见此赶紧打圆场道:「咱们兄弟喝酒,怎么又说起什么沈小姐王小姐的了?金榜题名,贤妻美妾,全是后话,今日咱们只乐得逍遥,来来,饮酒。」
三人自此换了话题,边饮边聊,待夜色渐深,冯陈二人便起身告辞。
邵寂言将二人送出院外,待远远地看着二人拐出了巷口,才是眉宇一松,换了神色。心道这冯子清果真是个有心思的,今儿来可是探他口风来了。
他何尝没猜到那船里坐的或是沈家千金?却也非故意招惹结识,是两船靠近对了诗句之后才发现了端倪。他自然是认不得什么买点心的小厮,只见了一下人从船舱里端了个食盒子给船夫送去,那食盒子上清清楚楚地刻了个沈字。能租得起这么好的游船必是极富庶的大户人家,而这些日子他从如玉这里把京城的高官富贾打听的清清楚楚,心知满京城姓沈的富贵人家只沈尚书一家。
不可否认,他猜得船内之人是或是沈府千金之后却也有意表现了一番,却也不似他冯子清怀疑的真就存了怎样的心思。
邵寂言轻佻眉梢,静思了片刻,唇角一弯回了屋。
待到进屋却见如玉仍如刚刚一般佯坐在桌边。刚刚他三人说话的时候,她一直就这么坐着,起初还是一脸好奇地左扭右扭看他们说话,之后便就垂了头再没动作了。
邵寂言看出了如玉有些不对劲儿,却做不察,只随口道:「怎么还没走?」
如玉抬眸看了邵寂言一眼,低声道:「你有了媳妇儿就不要我了,要轰我走了是不是?」
邵寂言一愣,随即笑道:「谁要轰你了?我不是怕你去晚了,赶不上凤儿她们说笑话了吗?再有,哪个要娶媳妇儿?谁是我媳妇儿?」
如玉道:「你不用骗我,我都听出来了,那个什么沈小姐就是你媳妇儿。」
邵寂言叹笑道:「你这是怎么听的?他们那是拿我玩笑呢,你怎的听不出来?」
如玉道:「好端端的人家凭什么拿你玩笑?可见纵不是十分真也有七分。」
邵寂言看着如玉,滞了片刻,耸肩笑道:「好,你既然这么想我娶那沈小姐,那等我高中之后便到沈府提亲,把沈小姐娶回来做媳妇儿。」
如玉用力咬着嘴唇,忽地大声喝道:「骗子,你是大骗子!」
邵寂言惊得一怔,如玉一张小脸儿憋得通红,高声道:「说好了高中之后要带我去游湖的!这会儿又跑去提亲!你!你说话不算数,你是大骗子!」
邵寂言扬眉,一脸无辜地道:「这……不冲突吧……」
「冲突冲突就是冲突!」如玉不管不顾地大喊,「说好了带我去游湖就该去游湖!你就是骗子!不守承诺的大骗子!我再不理你了!」说完便气冲冲地飘走了。
邵寂言愣在原地,呆呆地站了一会儿,不置可否地摇头笑了笑,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