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还得在医院里待多久啊？我好想念家里的感觉……住这里什么都不方便。」雷母在医院的病床上大吁长叹。

「云雁这媳妇真的很孝顺，以为你……早就叫你不要演这出戏来吓人，你就偏不听。」雷父轻斥着。

「谁教他们还不赶快生个娃儿叫我奶奶！」

「他们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去决定，你明明就全身没病没痛，偏要运用金钱买个病床来睡，你……」

「别再念我了！」雷母受不了的瞪了丈夫一眼。「你不也是想要一个孙子抱？不然，你去拆穿我的西洋镜啊！你干嘛这么配合我？」

「我……」

「没话说了吧！至少他们现在是如胶似漆，我的方法虽然激烈了些，但至少我成功了。」

雷父无言以对。

「最气的是博威，你们两父子是怎么了？居然都不喜欢我这一招，尤其是博威，他应该要感谢我才对，却还打电话来要我适可而止。真是反了！」

「博威很爱云雁，当然不希望用欺骗的方式来达成目的。」

「要不然你想啊！你想得到更好更快的方法吗？」

「他们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顺其自然，自己决定就好了。」

「那我要等到哪一年哪一月才等得到一个孙子来喊我一声奶奶？恐怕连进棺材都听不到了！」雷母夸张的说。

「云雁总有一天会知道真相。」

「至少那时已经生米煮成熟饭，我可以解释给她听，相信她不会怪我的。」雷母自信满满的说。

「我们是长辈，她当然不会怪罪於我们，但我们的儿子呢？她就不会怨他、怪他吗？」

「我是即兴演出，事前没有排练过，博威也不知情。」

「但他自己猜到了，却知情不报。」

「云雁这么乖巧懂事、温柔可人，就算生气，也气不久的，应该是没关系吧。」

「希望如此。」

「大不了等有了孙子后，我不要再装病吓人。」雷母说。

「最好是不要！你从年轻时就爱玩这把戏，我跟博威都已经习惯了、麻痹了，但我们那新进门的媳妇不一样，她会当真，会吓到的。」

「知道了。」雷母点点头。「不知道她的肚子有没有消息了？」

「你打算要装到何时？医院的检查报告也已经出来好几天了，你身体安康，无病无痛，骨质甚至此一般的年轻人还要好！」

「这都是平时保养的功劳。」雷母骄傲的说。

「云雁不知道，她还在担心你。」

「等她有孕了，我就不用装了。」雷母打着如意算盘，推推丈夫，「你叫博威努力一点，早点救我脱离医院这个苦海。」

「还不是你自作自受……」雷父喃喃道。

「你说什么？！」雷母河东狮吼般的咆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接着，雷母就吓了一大跳。

「云……云雁……」

水云雁带着餐点推门进来，听到了这一席话，脑海一片混沌。

雷父与雷母拌嘴拌得浑然忘我，轻微的开门声并没有让他们注意到。

「妈……是真的吗？你并没有生病，只是一场戏？」

而且，只有她入戏！

只有她一个人傻傻的担忧，傻傻的受骗……

「云雁，奸媳妇，过来这里。」雷父叫唤着她。「你妈不是存心的，你不要怪她。」

「对呀，云雁，我是太想抱孙了……你明明嫁进我们雷家，每晚跟博威同床共枕，却不……我们看了好着急。」

「妈……你怎么知道……」她羞道。

「怎么不知道？每天早上博威那一脸的欲求不满，我看了就知道！」雷母一副过来人的经验，「博威那脸跟他爸年轻时一个样。」

「妈，你以前也……」

「不是啦！我新婚之夜就跟他行周公之实了。」雷母脸上掠过一抹羞红，「这种事没做过难免会怕，但一回生两回熟，博威这个孩子像他老爸，是个温柔体贴的好情人，也是个温和爱家的好先生，他是真心爱你，绝对不会搞外遇、找别的女人来伤你的心，但男人总有那方面的需求，要他看得到、吃不到，其实是一种身心的折磨，你如果真的爱他，就不应该折磨他。」

「我……我们现在已经是真正的夫妻了……」水云雁红晕满腮，说话吞吞吐吐，非常尴尬腼覜。

「看博威那张满足的笑颜我也知道。这就是知子莫若母。」

「妈，那你何时要出院？」

「我巴不得现在就出院……反正西洋镜已经被你拆穿了，那也没戏好唱了，只是不晓得……」雷母往水云雁的腹部瞧了又瞧，「不晓得你肚子里有没有小宝宝了？」

水云雁羞赧无言。

雷父出声咳了咳，「才几天而已，就算我们儿子再怎么努力，也要时间。他们也才进入夫妻生活的第七天……」

「爸，你怎么都知道？」

「呃……我……有时晚上会回去睡，不小心听到的。」雷父尴尬的红了脸。

水云雁恨不能马上有个地洞可以钻进去。

他们的新房就在公婆房间的对面，夜阑人静，她的叫床声不就全被听见了……

羞都羞死了，叫她以后拿什么颜面来见人？

「看来我们博威真的很努力在做人。」雷母欣慰的微笑。「老伴，今天帮我办理出院手续，我要回家了。」

水云雁看雷母起床做着健身操，那体态、那神情，完全都不像病人。

怪了，之前她怎么会胡涂的以为婆婆重病在床呢？

水云雁觉得自己被这家人要得团团转，心里又郁丧又气愤。

全部都要怪雷博威！

她把帐全数都算在自己老公的头上。

此时，在公司里上班的雷博威突然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他拿来面纸擤掉鼻涕，背脊蓦然一阵发寒。

到底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出去！不要碰我！」

雷博威一回到家，就看到父母在客厅里吃水果、看电视，优闲得不得了，他心中警铃一响，赶紧冲进房里，迎接他的就是一个大抱枕丢了过来，接下来，就是水云雁气急败坏的声音。

「云雁，你都知道了？」

「我气你，我讨厌你！你们全家人都把我当成猴子耍弄，尤其是你，你占我便宜，你欺骗我！你知道后并没有告诉我！」

「我……我不敢说。」

「你都敢做了，有什么不敢说的？」她气呼呼的叫嚣。

「我怕你生气。」

「我现在更生气！」她双手叉腰，鼓起腮帮子。

「云雁……」他低唤一声。「以后有任何事，我绝对坦白。」

「哈！」水云雁冷笑一声，摆明了下相信。

有一就有二，他对她一次欺骗得逞，就会食髓知味，她不要一直当个傻子，所以，她绝对不会轻易就原谅他。

「你不相信我？」他沉痛的低喊。

「对，我不相信你！」她坦言直率，双眸冷漠地盯着他。

「要我怎么做，你才愿意原谅我？」

「没有诚信当婚姻的基础，这段婚姻我看不出它的可贵。我们之间的那纸契约还算有效，不是吗？」

「你都是我的妻子，也是我的女人了，你还想要一年后跟我劳燕分飞？」

「谁叫你要欺骗我？我这辈子最恨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最恨被欺骗了！」她声音激昂，情绪激动。

发觉到自己的高昂，她深吸几口气，缓和内心的波涛汹涌。

「反正，我现在无法原谅你，我希望你不要再随意触碰我的身体。」

「你……你……我爱你啊！」

「你若真的爱我，就不该骗我，就要事事跟我坦白，而不是跟着你父母一起来骗我。」她气愤难平，「不要亵渎了爱这个字眼，好吗？」

雷博威双手握紧，紧了又放，松了又握，反反覆覆，最后他咬牙答应，「我不会再碰你的身子，今晚起，我搬到客房去睡。」

「好。」她点点头。

水云雁开始跟雷博威冷战！

雷父、雷母想要当和事佬，但是雷博威却要求他们别再从中搅和了，属於他们夫妻两人的私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雷母还想说些什么，也被雷父拉开了。

水云雁总是等雷博威去上班了，才慢慢的走下楼来吃早点，她对待雷父、雷母一样的有礼孝顺，就只有对待雷博威，性子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变得冷漠、无情，就算是眼神接触到了，她也是避开，总之，她打定主意要跟他冷战。

他不该欺瞒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