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据:「我想听。」
「那我从上辈子我记事说起?」史瑶道。
刘据冲史瑶笑笑,却不知他此时笑比哭还要难看。史瑶见他这般,顿时泪如雨下,哽咽道,「妾身三岁,不对,妾身家乡算周岁,按照大汉的演算法,妾身四岁那年秋天九月,母亲就把妾身送到学校……」
「大兄,父皇和母后说什么说这么久?」四郎频频往卧室看。
三郎望着卧室,沉吟片刻,「父皇大概只想让母后陪他。」
「阿兄的意思?」四郎看看三郎,又看看二郎,二郎满脸泪水,转向大郎,注意到大郎的眼皮通红,顿时觉得浑身发虚,「不行,我得——」
三郎伸手抓住四郎,「父皇和母后的感情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四郎道,「父皇这辈子只有母后一个人——」
大郎叹气道:「正因为只有母后一人,父皇才更想母后陪他。」说着往四周看了看,见宫女和宦者都在,大郎把四郎拽到僻静处,「父皇是母后两辈子唯一的男人,估计也不想咱们进去打扰她和父皇。」
「两辈子?」四郎不解,「什么意思?」
大郎如今也快六十了,身体虽然很好,也不再年轻,深吸一口气道,「你小时候就没发现我、二郎和三郎与众不同吗?」
「有吗?」四郎仔细想想,摇了摇头。
大郎:「不觉得我特别聪明,三郎什么都懂吗?」
「你本来就很聪明。」四郎道,「你别岔开话,什么是两辈子?」
大郎:「我投胎的时候没有喝孟婆汤。」
四郎猛然睁大眼,一脸不敢置信。
大郎长叹一口气,点了点头,「二郎和三郎也一样,还有母后。」
「你——」四郎张张嘴,「我……」
大郎:「听我慢慢说好吗?」
四郎下意识点头。
大郎:「我是父皇的长子,你可知祖父为何没有立我为太孙,反而是立你?」
「祖父说过,你不想当啊。」四郎道。
大郎点头,「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是所有人的梦想。我为何不同?因为我、二郎和三郎上辈子是皇帝。」
四郎张口结舌,「怎,怎么可能?!」
「真的!」三郎担心四郎和大郎吵起来,走过来听到大郎的话,拍拍四郎的肩膀,「他是暴君,我是明君。」
紧跟着三郎过来的二郎苦笑道,「我算是昏君吧。」
「那,那母后呢?」四郎说着,突然想到,「不对,不对,自始皇帝称帝以来,只有胡亥——」
大郎打断他的话,「我们不是这个世上的人。在那个世上,父皇三十多岁就死了,死於『巫蛊之祸』。」
四郎下意识看向二郎。二郎叹气道,「别看我,我不知道。」顿了顿,道,「我是昏君啊。」
「大兄都知道。」四郎道。
二郎:「有才无德是暴,昏君,就是——」
「就是什么都不懂。」三郎道,「阿兄以前沉迷木器,政权又被太监把持,根本不知道他那个世上的父亲是何时死的。不对,那个世上我们不是父亲的孩子。」
四郎糊涂了,「那到底是还是不是?」
「是也不是。」三郎叹气道,「我先说我们那边历史上的父亲,然后再说父皇行吗?历史上的父亲死的时候还是太子。」
四郎此时再也没心思关心刘据和史瑶。听三郎说完,已是一个时辰后。四郎朝自己胳膊上掐一下,痛的倒抽一口气,又朝大郎身上拧。
大郎连忙攥住他的手,「你儿子看着呢。」
四郎扭头看去,高大的青年正往这边看,满脸担忧,便把手缩回来,问道,「我现在能进去了吗?」话音落下,卧室门打开。
三郎浑身一震,拔腿就往卧室跑。跑到门口,往里面一看,史瑶回到床边,而床上的人闭着眼,面容安详,又像是很满足。三郎张了张嘴,「母后……」
「你父皇刚刚去了。」史瑶望着刘据,扯了扯嘴角,「这个男人啊,已经说不出话了,还硬撑着等我说到我二十八岁死的那一年。」
大郎猛然看向史瑶,「二八二八是二十八?」
「是呀。」史瑶回头看向大郎,「你们不是猜到了吗?」
二郎关上门,把儿孙侄子全挡在外面,「我们猜到是二十四五。」
史瑶张嘴想说话,对上四郎的视线,心头一震,「四郎知道了?」
「儿臣告诉他了。」三郎道,「母后,父皇走了?」
史瑶看向刘据,「走了。四郎,昭告天下吧。」停顿一下,道,「顺便把我的,我的——」
「母后!」二郎陡然拔高声音打断史瑶的话,「母后累了,儿臣扶你去休息。
史瑶扭头看向二郎,笑了笑,「二郎,你父皇走的时候说,他会在奈何桥上等我。」
「母后别说了,儿臣求你别说了,母后……」二郎急切道,「父皇很有可能还没离开,母后,你就让父皇安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