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重新酒里舀五瓶出来,又令执事把剩下的酒封起来。执事得知以后博望苑不再酿酒,三郎也不准备卖白酒,松了一口气。
大郎注意到执事的表情,好奇道:「又不用你亲自酿酒,听说三郎不酿酒,你怎么比酿酒匠还要高兴?」
执事脸色大变,惶恐不安地说没有。
大郎嗤一声,盯着执事,脸上写满了不信。执事见了,期期艾艾地说:「最近高粱不好收。」
「不好收?」三郎看着执事思索道,「你的意思买不到高粱?」
执事见三郎没生气,这才大着胆子说:「从三月中到现在,一个多月了,三天两头阴天却不见雨,乡里人说今年可能会干旱,怕收成不好,家里的高粱不敢卖,又买些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干旱?」三郎这些天挺忙,好些日子没下雨也没在意,执事这么一说,三郎仔细想想,「是有些日子了。」说着看向大郎。
大郎没懂,就说:「天色不早,我们回去吧。」
三郎「嗯」一声,就吩咐内侍备车。坐上车,大郎想问三郎刚才那一眼是什么意思,碍於驭手就坐在他前面,忍到宫里。
到长秋殿内,大郎摒退左右,才问出疑惑。三郎:「咱们小时候有次干旱,然后引发蝗灾,你们还记得吗?」
「我忘了。」二郎道。
大郎就不是个关心民生的主儿,摇摇头道,「忘了。」
「我记得。」史瑶也在殿内,「有四五年了。三郎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三郎:「久旱必蝗,孩儿担心今年也会发生蝗灾。母亲家乡可有消灭蝗虫的法子?」
「我家乡直接用药。」史瑶道,「可惜那种药我听都没听说过。」
二郎提醒三郎:「母亲家中不种田。」
「你以前是用什么消灭蝗虫?」史瑶问三郎。
三郎:「硫磺。不过普通老百姓买不起硫磺,一旦发生蝗灾,现有的硫磺也不够用。」
「就没别的法子?」史瑶问。
三郎:「有些鸟倒是吃蝗虫,可是抓一只鸟用的稻谷往往比蝗虫吃下去的还要多。」
「鸟?」史瑶认真想想,「鸟不行,鸡呢?鸡爱吃虫,对了还有鸭。不过,鸡鸭会不会嘬稻谷和麦穗啊?」
三郎猛地拍一下额头,「我怎么把鸡鸭给忘了。鸡鸭会啄粮食,不过,蝗虫来临时把鸡鸭赶到地里,鸡鸭就没空吃粮食了。」
「这个法子可行。」大郎仔细想想,「父亲回来就告诉父亲。」
「告诉我什么?」
母子四人齐刷刷往外看,太子踏上台阶,走到门口。史瑶迎上去,「让他们告诉你。」
三郎先说执事告诉他的事,然后说他的猜测,最后说鸡鸭,「父亲,这个法子如何?」
汉朝百姓最恐惧的便是蝗灾,因为蝗虫过境颗粒无收。每次发生蝗灾,刘彻都睡不安稳,有时甚至忍不住祭天祈福。
太子直直地看着妻儿,过了好一会儿,正当三郎以为太子说不行时,他笑了,「你们啊。孤这辈子能和你们成为一家人,是孤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殿下也觉得此法可行?」史瑶问道。
太子:「孤不知道鸡鸭能吃掉多少蝗虫,但有鸡鸭吃蝗虫,蝗灾过后总会给百姓留下一些。」
「殿下明日就向父皇禀告此事吧。」史瑶道,「快五月了,妾身记得上次蝗灾好像是发生在秋收前。离秋收还剩五个月,政令传下去,百姓还得去买蛋孵鸡和鸭,时日不多了。」
太子颔首:「孤知道。不过,也不急在一时。」看到案几上的酒瓶,「三郎,你上次拿来的酒,我还没喝完。」
「孙儿打算给祖父两瓶,给舅公一瓶,剩下两瓶留着父亲冬天喝。」三郎道,「只是舅公这一瓶,孩儿觉得最好由祖父给舅公。」
太子:「我知道了。对了,再过半个月霍光就去大宛了,二郎,你让木匠做的东西打算何时卖给前往西域的商人?」
「啊?这么快!」二郎惊呼,「可是孩儿还没想好该卖给谁啊。」
三郎:「不如让父亲的门客把东西拉到西市试一试?父亲养他们好多年,几乎没让他们做过什么,也该让他们出点力了。」说着话看向太子。
「我没说不行。」太子笑道,「瞧你紧张的。」
三郎:「那就让他们出面。」
「博望苑又添人了?」有了四郎,史瑶有一年多没出去过了。
三郎:「添了几——我的天,你怎么站起来了?」不经意看到小床上的小孩,三郎慌忙跑过去,「你何时醒的?」
小孩眨一下眼,三郎到他面前,小孩乐得咧嘴嘎嘎笑,「啊啊,阿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