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2 / 2)

卫青放下三郎,冲二郎伸出手,「咱俩先下。」

「好啊。」二郎把一只手递给卫青,另一只手冲大郎和三郎挥挥,「快来帮我。」

卫青脚一顿,低头看向小孩,「不准找帮手。」

「舅公也可以找帮手。」二郎道,「舅公可找姑婆和父亲。」

卫青顿时哭笑不得,道:「太子,你这个儿子也很聪明。」

「他是很聪明。」太子道。

卫青:「你没明白。皇上以前说比起大郎和三郎,二郎有些平庸。皇上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啊。」

「仲卿此话何意?」平阳长公主不明白。

卫青:「你二人的棋艺不如我,找你们帮我对我无益,还会打扰到我。大郎和三郎的棋艺远远超出二郎啊。」

「这孩子——」平阳长公主转向二郎,见小孩小脸通红,很是不好意思,诧异道,「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二郎躲到三郎身后,「还下不下啊?舅公。」

「下啊。」卫青道,「你执白子还是黑子?」

二郎:「舅公是长者,舅公先选。」

「你是晚辈,理应你先来。」卫青道。

二郎:「谢谢舅公。」棋盘摆好,二郎拉着他兄和他弟坐到卫青对面。

太子见状,摇头叹气:「你们欺负长者啊。」

「我们仨加一块才二十一岁。」二郎道。

卫青笑了,「是,我的岁数的一半都比你们仨加一起大,算不上欺负。」

「舅公让我阿兄赢,我给舅公号脉看病。」三郎突然开口。

卫青拿黑子的手抖了一下,险些把棋子扔出去,「你给我号脉?你会看病?」

「会啊。」三郎原本不打算提他懂医术,哪天太子病了,他给太子号脉也是要解释,不如今天说了,以后也好时常给卫青看病,「我看过医书。」

太子面朝南而坐,扭头看向他左边的三郎,好笑道:「你看过几页医书?」

「看过好几页呢。」三郎道,「母亲说孩儿和太医一样厉害。」

太子眉头一皱,难不成史瑶交过三郎什么,「你母亲都不会把脉,如何教你?」

「母亲不懂,才说他厉害。」大郎插科打诨。

卫青笑道:「我现在身体很好,改天病了,三郎再帮我看看。」

「所以舅公今天不会让我阿兄赢了?」三郎道。

太子揪一下他的耳朵,「调皮!合着在这里等着你舅公呢。不准说话了,让二郎自己下。」

二郎自己下,但是落子之前看一眼大郎。随后卫青发现,大郎和三郎不说话,小动作不断,时不时戳一下二郎的胳膊。

卫青看他俩,大郎和三郎一个比一个无辜。卫青的长孙比他仨还大一岁,跟二郎下棋就如同逗孙子辈玩,卫青自然不好斤斤计较。

不计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卫青这盘棋下的有些头痛。太子是知道卫青棋艺如何,见卫青时不时犹豫,不禁认真观看,看一会儿,心中十分意外——他的三个儿子比他知道的还要聪明。

申时左右,太子带着三个小孩回到长秋殿,打发三个小孩去偏殿,太子就去正殿卧室里找史瑶。史瑶下午闲着没事,就把关於酱的食谱写出来。

太子到卧室里,史瑶正在写。太子勾头看一会儿,见史瑶一直没发现他,才出声:「写什么呢?」

史瑶的手一抖,一个「酱」字变成一个黑点,「殿下回来了。」

太子「嗯」一声就问:「三郎看过医书?」

史瑶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就问:「三郎给殿下把脉了?」

「没有。」太子把几个小孩在卫青府上说的话大致说一遍,「他给你把过脉?」

史瑶:「是呀。和太医说的一样,也不知道他在哪儿看到的。」

「医书不是你给他的?」太子说着,猛地想到他和史瑶卧室里的书都是他从长信宫拿过来的,史瑶很少去长信宫,他也没在长秋殿看到过医书,「那孩子不会是在宣室看的吧。」

史瑶:「有可能。按照殿下刚才说的,郭昌走之前水车可以做好,不如让郭昌带走。殿下改日再吩咐木匠做两个?」

「这事孤记下了。」太子道,「三郎年龄还小,他会把脉,你也别听他的。他要给你开药,你也不能用。」

史瑶笑道:「他小妾身不小。过两年三郎长大了,他给妾身开药,妾身也会拿给太医看。」

「你知道就行。」太子道,「孤现在去宣室。」

史瑶:「曲辕犁?」

「是呀。」太子道,「过几日就过节了。节后三个孩子学骑射,不能在长信宫学,孤还得令人找个安静宽敞的地方,还得给他仨选三匹小马驹。事情太多,孤怕把犁给忘了。」

史瑶:「晚饭回来用吗?」

「别等孤了。」太子道,「父皇一高兴,极有可能自己亲自试犁。」

刘彻并没犁过地,不清楚现在的犁和太子带来的犁有何区别。然而,刘彻相信太子,如果不是曲辕犁比现在的犁好用,太子不会把犁拉到宣室。

上林苑离长安城不是很远,来回三刻。现在日头长,离天黑还要很久,刘彻就让太子随他一起前往上林苑种庄稼的地方,让农夫试犁。

曲辕犁已经试过,太子看到农夫又惊又喜一点也不意外。刘彻倒是很意外,回到宣室就忍不住问:「你最近是不是招揽了许多能人异士?」

「父皇何出此言?」太子明知故问。

刘彻:「这种东西不像你和你身边那些大儒想得出的。不是熟悉农活的人,见到这种犁也看不出比现在的犁好在哪里。」

「儿臣去年确实认识几个农夫和木匠。」太子仗着刘彻不会查他,胡诌道,「很早以前儿臣托乡里人帮儿臣养猪,也和乡里的农夫聊过。这个犁是很多农夫和木匠在一块琢磨出来的。」

刘彻疑虑顿消,笑着说,「这才对。听说你早几日带着太子妃和三个孩子去博望苑,别跟朕说去看那个犁。」

「自然不是。」太子道,「有几个木匠正在做一个东西,还没做好,做好后能不能用还是未知数,儿臣可以先不说是什么?」

刘彻:「怕不能用?」

「是呀。」太子道,「儿臣不想父皇和儿臣一起失望。」

刘彻是对太子很是放心,「做好后可以用,是不是打算拉过来?」

「那东西太大,没法拉宫里,恐怕得请父皇移驾上林苑。」太子看向刘彻。刘彻微微颔首。太子道,「二郎最近很是喜欢木器,还说要用木头做东西,孩儿想去上林苑给他寻几棵可以做东西的树。」

刘彻挑眉,以为自己没听清,「二郎?怎么突然对木器感兴趣?」

「父皇忘了折叠梯?」太子问。

刘彻恍然大悟,「那孩子确实一小就喜欢木头做的东西。」顿了顿,道,「这次是又想做床?」

「他仨大了,也该分开睡了。」太子道,「不过,这次不是床。二郎也没跟儿臣说,他说做好了要第一个给父皇看。」

刘彻打量太子一番,「这话是你说的吧。」

「真不是。」太子笑道,「父皇不信大可问二郎。」

刘彻:「你这一说,吾还有点想他们。明日下午让他们过来。」

「诺。」太子陪刘彻用过晚饭,回到长秋殿就提醒三个孩子明日去宣室。

翌日下午,申时两刻,三个小孩到宣室就直接进去。刘彻正和大臣议事,他仨突然出现,殿内的几位大臣吓一跳,第一反应是看刘彻。

刘彻没生气,还让三个小孩自己玩,别发出声音,也没让三个小孩出去。同刘彻议事的大臣很是吃惊,因为来的如果是太子,不经通禀就进来,刘彻会很生气。

三个小孩出入宣室像出入永寿殿,他们习惯了,刘彻也习惯了。刘彻并没有意识到不对,几位大臣退下,刘彻就冲三个大孙子招招手,「课业很忙?最近都不来看朕。」

「父亲天天考校孙儿啊。」二郎可怜巴巴道,「祖父,看我的手写字都累红了。」伸出手让刘彻看。

刘彻没看出来,依然配合他说,「是红了,明天不去了。」

「好啊,好啊。」二郎真开心。

刘彻见他当真了,忍不住笑了,捏捏他的小肉脸,「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昨天就没上课。」

「父亲真坏,什么都和祖父说。」二郎皱了皱鼻子,很不高兴。

刘彻:「你们父亲也是为你们着想。朕的嫡孙连字都不认识,传出去还不被百姓笑啊。」

「祖父是不是身体不适?」方才三郎走到刘彻面前就发现他脸色不对。

刘彻转向另一边的小孙子,「吾这几日是不大舒服,太医都没查出来,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孙儿看过医书啊。」三郎在把他知道的药方写给史瑶后,确实恶补了现有所有的医术,医术比以前精进了。三郎也想让刘彻误会他只对医术感兴趣,「孙儿还会把脉呢。祖父,孙儿给祖父看看。」

刘彻并不信七岁的小孙儿会医术,孙儿的一片孝心,刘彻乐意配合,伸出手腕,「放在案几上?」

「可以啊。」三郎的小手搭在刘彻手腕上,大郎和二郎下意识屏气敛息,过一会儿,兄弟俩就看到三郎眉头紧皱。

刘彻按耐不住,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