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欲睡的大郎抬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换个姿势继续趴着。三娃望着刘胥满眼笑意。刘胥明知俩小孩没别的意思,看到大郎和三郎的表情,愣是觉得自己被看轻了,仿佛在说他还不如他俩。
脑袋翁一声,刘胥走到太子身边,道:「谢谢皇兄。」
「多你一个也不多,无需言谢。」太子很是大方道。
刘胥呼吸一滞,很想掉头走人。
刘旦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胳膊,稍安勿躁。随即命翟砚再去拿一张席。随后,兄弟三人坐下,刘旦猛地睁大眼,「皇兄,二郎睡着了。」
「孤知道。」天气热,太子穿的薄,二郎的口水把他胸前的衣衫都浸湿了,太子想让奶姆把他抱回偏殿睡,发现二郎的小手抓住他的衣襟,干脆就让他趴在自己身上睡,「二郎听累了,歇一会儿,待会儿就醒了。」
刘旦张了张嘴,很想说,我信你才怪。可惜不敢这样说,「二侄儿这么小就要听《论语》,确实很辛苦。」
「现在辛苦,以后学起来就容易了。」太子悠悠道,「哪像四弟九岁了,《礼记》没学完,《论语》也没学完。你在封地这几年都干什么呢?」
刘胥心说,要你管啊。
「封国大事小事都要弟弟操心,弟弟没空学《礼记》和《论语》。」刘胥道,「也多亏皇兄向父皇禀告把弟弟留在长安,弟弟才有空继续学。弟弟在这里拜谢皇兄。」说完当真俯首一拜。
太子噎了一下,攥住竹简的手紧了紧,面上不动声色,笑道,「三弟把四弟教得不错啊。」
「皇兄过誉了。」刘胥是个直肠子,口无遮拦,刘旦怕他给自己惹祸,这些日子没少教刘胥该如何说话。而刘旦教刘胥时也没背着人,太子不派人查他们也知道,「皇兄,弟弟过来其实并不是来看望小侄儿,是谢谢皇兄的角黍。弟弟还从未吃过包有肉的角黍。」
太子:「要谢就谢你皇嫂,那些角黍是她教人包的。」
「多谢皇嫂。」刘闳行个拱手礼。
史瑶笑道:「一家人无需言谢。」停顿一下,又说,「角黍那东西难消化,固然美味,二弟也不可多食。」
「弟弟没敢多食。」刘闳道,「每一个食一口。」
史瑶点头,道:「这样还行。四弟食量大,也不能多吃。」
「弟弟知道。」刘胥从第一次见到史瑶就觉得她比太子好,面对史瑶时刘胥就像个九岁大的孩子,想说什么说什么,「皇嫂,弟弟最喜欢包了猪腿肉的角黍,可惜只有一个,弟弟两三口就吃完了。」
史瑶问道:「还想吃?」刘胥很是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那叫杜琴去给你挑两个。三弟喜欢吃什么样的?」
「鸡肉的。」刘旦说话时看一眼躺着的太子,见竹简盖在太子脸上,太子一手搂着二郎,一手揽着大郎和三郎,没有开口的打算,也没有起身的打算,才继续说,「弟弟觉得角黍里的肉是鸡胸肉,可是又和弟弟以往吃的很不一样,很是软嫩,是鸡胸肉吗?」
史瑶:「是的。用黄酒和佐料腌透,然后才包角黍里的。」说着想了想,「庖厨里好像还有四五个。三弟若是喜欢,走的时候全带回去,留着明日吃。」
「角黍又不是什么稀罕物,明日想吃明日再做就是了。」太子突然开口。
史瑶:「做角黍要先泡米,再蒸两三个时辰,三弟明日想吃,至少得等到后天才能吃到。」
「这么麻烦?」太子道。
史瑶:「包角黍不麻烦,煮的时候费时。三弟,我们包的多,庖厨里总共还有好几十个呢。」
「那弟弟在此谢过皇嫂了。」刘旦刚才也想说,他明日吩咐厨子做,一听史瑶说完,总觉得角黍蒸熟,他就不想吃了,也没再和史瑶客气。
刘旦话音一落,看到太子身上的小孩动了一下,「二郎——」慌忙伸手接住蹬着太子的肚子翻身打滚的小孩。
太子吓一跳:「二郎!」
二郎睁大眼,扭头看看太子,又回头看看刘旦,揉揉眼角,咧嘴笑了。
刘旦见状,顿时哭笑不得,「你差点摔下来知道吗?」
二郎眨一下眼,跟我说话?
太子此时已坐起来,朝二郎脸上拧一下,「就是说你,傻孩子。」
二郎拨开太子的手,揉揉脸,满眼疑惑,我往哪儿摔啊?
「皇嫂,二郎是不是忘了他睡在皇兄肚子上的?」刘胥问。
史瑶:「肯定啊。这个小傻子估计以为自己睡在席上,还有可能在想三弟为何把他抱起来。」
二郎下意识看一眼太子,真的吗?
太子很想收回之前的话,这孩子一点也不聪明,「你看孤身上是什么?」指着胸前,「这都是你的口水。」
二郎脸色微变,有些不自在,三郎看到了,起身朝他胳膊上拽一下。
刘旦踉跄了一下,叔侄二人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太子身上。
太子又吓了一跳,「三郎,干什么呢?」
「玩儿。」三郎一脸天真,心底一阵后怕,不禁腹诽,二郎个蠢蛋,又差点露馅,想吓死他啊,「父亲,玩儿。」
太子浑身一震,转向史瑶,不敢置信道,「三郎会说四个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