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史瑶猛地坐起来:「出事了?」抬眼一看,太子面色不渝,不禁打个哆嗦,「怎,怎么了?」
「知道你睡多久了?」太子问。
史瑶老老实实摇摇头,就往外面看,见天亮了,「很久?」
「昨日戌时睡下,再过两刻就整整八个时辰了。」太子指着她说道,「别说你连八个时辰是多久都不知道。」
史瑶吞口口水:「我,妾知道,一天一夜十二个时辰,殿下是说快晌午了?」
「你说呢?」太子反问。
史瑶隐隐记得昨天睡着的时候外面还没黑透,夏天日长,掰手指算一下,「离晌午还有一个多时辰?」太子没吭声,史瑶莫名心虚,解释道,「生孩子很伤身,妾不想,可身体受不了。」
「行了,别狡辩了。」太子指着诏书,「封你为妃的诏书。」
史瑶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一卷竹简,拿起来就问:「圣旨吗?」
太子没回答她,示意她打开看看。
史瑶打开,隶书?上上下下看一遍,抬头望着太子,赧然道:「……妾认不全。」
「用不用孤念给你听?」太子问。
史瑶连连摇头:「不用,不用,以后学会了你们这边的文字,我,妾自然能认全。」说着,突然想到,「殿下敢摔圣旨?」
「你看见了?」太子反问。
史瑶哑了:「皇上知道了,一准很伤心,殿下居然摔他亲笔写的诏书。」
「诏书不是父皇写的。」太子道,「从今往后,你也要喊父皇。」
史瑶「哦」一声,「妾记下了。」看了看刘据,犹豫片刻,就说,「殿下,史良娣不会再回来了。」
「孤知道。」太子点头。
昨天只顾得糊弄太子,史瑶没注意到,今天见太子脸上没有悲伤,史瑶才意识到,「你的良娣走了,你都不难过?」
「你想看孤痛哭流涕?」太子皱眉反问。
史瑶想点头,她不敢,可太子这样子让史瑶觉得心寒,「殿下的心莫不是石头做的?」
「是不是,你以后自然会知道。」太子睨了她一眼说道。
太子宫里除了史良娣,还有两位家人子和一位孺人,她们四位同时入宫,都是太子的妾。不过,良娣品级最高。
无论品级是高还是低,对太子来说,妾的存着除了为皇家开枝散叶,便是伺候太子。日后良娣史氏被封为太子妃,或者俩人感情深厚,她走了,太子或许会难过。如今太子和史良娣的感情没到那一步,史氏也不是他的妻,她的走,太子只觉得惋惜。
太子难过不起来,还有一点,良娣史氏的身体没死。假如一个大活人不见了,哪怕史良娣是太子的仇人,太子也会觉得不习惯。
这些史瑶作为一个两千多年后的人想不到,自然也无法理解,太子的孩子的母亲没了,太子为何不难过。
以后?史瑶看了看太子,试着问:「我以后惹你生气了,或者做错事,你真会废了我?」
「是的。」太子实话实说,「别再你你我我,说习惯了,在母后面前一秃噜嘴说出来,母后会先废了你。」
史瑶打个寒颤,试着问:「殿下吓唬妾身吧?」
「孤没吓唬你。」太子没吓唬史瑶,也没必要吓唬她,「不信尽管试试。」
史瑶摇头,她还没活够,她还不知道她的三个儿子上辈子是干什么的,她可不想死,又忍不住说:「在你们皇家人眼中,人命是不是就像草芥?」
「孤如果说是,你是不是很想骂孤?」太子直视着史瑶问。
史瑶咽口口水:「不敢……」
「那以后别再说人命如草芥的话。」太子瞥她一眼,「这里不是你那里,你做错事,哪怕父皇和母后不追究,监御史也会上奏父皇,治你的罪。」
史瑶没听清楚:「御史?」太子点头,「怎么哪里都有御史啊。」
「看来你知道御史是干什么的,那孤就不说了。」太子道,「以后记得谨言慎行。」
史瑶点头:「妾身谨记。妾身不想死,想好好活着。」
「下午孤不出去了,教你习字。」太子道,「过几天你能站起来,孤教你礼仪。」
史瑶也想尽早熟悉这一切,认真道:「妾身听殿下的。」停顿一下,又说,「离晌午还有好一会儿,妾身能见见几个孩子么?」
「可以。」太子说着,突然想到,「孤见你很喜欢孩子,你以前有孩子?」
提起这事,史瑶又想哭,「妾身连恋爱都没谈过,哪里来的孩子啊。」
「恋爱?」太子反问。
史瑶:「殿下这边的人和妾身那边的人长得差不多,说话也一样,妾身那边有的想必这边也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知殿下听说过吗?」
「孤听说过。等等,你是说直到你死,都没有君子追求你?」太子盯着史瑶,试图看清她的魂魄,「你以前是有多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