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 2)

史瑶看一眼他俩,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说:「以后白天来我这边,晚上再回去。你们醒的时候,我就让奶姆和宫女们出去,你们仨想怎么玩怎么玩。」

老三吧唧一下嘴巴,表示赞同。

老大闭上眼。

老二笑笑,大概觉得史瑶的主意非常好。

史瑶看了看仨儿子,摇头失笑:「我的身体非常不好,得好好歇息,你们也睡吧。要是饿了,就叫醒我,我喊奶姆进来。」

老大继续闭眼装睡,好像根本不知道史瑶在说什么。老二和老三眨一下眼。

史瑶见状,真想给她大儿子一巴掌。可她大儿子还是个小娃娃,怕一巴掌拍晕他,史瑶只能咬咬牙忍着,以后再收拾他。

太子宫还未建成,太子暂住在长乐宫前殿西侧的长信宫中。史良娣原本住在长信宫偏殿,有身孕后就搬到长秋殿。

未时两刻,太子来到长秋殿,感觉院中静的吓人,四下里一看,杜琴、蓝棋皆在廊檐下坐着,旁边还有几个儿子的奶姆。这是什么情况?太子边往里走边问:「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婢子给殿下请安。」一众人忙不迭起身。

太子转向几个奶姆:「你们在这里,皇孙呢?」

「在良娣房中。」奶姆怕太子怪罪,「良娣不许婢子在房里,良娣想和几位皇孙单独待一会儿。」

太子皱眉:「单独待一会儿?孤进去看看。」说话间推开房门绕到里间,越过屏风看到一大三小躺在榻上。大的呼呼大睡,三个小的睁着眼,直勾勾望着房梁,仿佛没听见有人进来。

太子今天早上去看三个儿子,他刚一进去,三个儿子就发现他了。这会儿连动也不动,太子好奇:「你们仨看什么呢?」抬头往上看,什么也没有,就抱起离他最近的老大,「今天倒是挺乖,醒来也不闹。是不是知道你们的母亲生你们很累,不舍得吵醒他?」没容老大给他个反应,太子就放下他,抱起老二,「是不是啊?」随即又抱起老三,「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这么小,我都不敢抱你。」

小孩很想送他一个白眼,不敢抱,你也抱好几次了。不过,他怕吓着他的太子父亲,小孩一脸茫然,仿佛不知道太子在讲什么。

太子也没指望刚出生一天的小儿子回答他,放下老三,就问,「饿不饿?我叫奶姆进来喂你们。」同样没容三个孩子给他点反应,就喊奶姆把仨孩子抱回他们房里喂奶。扭过头,对上一双丹凤眼,太子吓了一跳,「你醒了?」

史瑶心想,我不想醒,可你的话太多,我想继续睡也睡不着:「殿下不是在跟大将军习武,怎么有空过来?」

「姑母有些不舒服,舅父担心姑母,孤就跟舅父说,孤想几个孩子了,改天再学,叫舅父回去了。」太子说话间扶起史瑶,「用饭了没?」

史瑶:「还没用饭。殿下用了没?」

「孤也没用。」太子冲候在一旁的内侍抬抬手,内侍出去传膳。太子继续说,「你和孤一起用吧。」

史瑶忙说:「谢殿下。」

太子看她一眼,眼中精光一闪,把搭在她身上的丝被掀开,脱履跪坐在她对面。随后,内侍搬来方几,宫女端来铜盆为二人洗漱。

此时的皇家还没后来那么多规矩,皇帝时常自称「我」或者「吾」。早年汉景帝怒斥周亚夫时就直接用「吾」。皇帝刘彻平日里和文臣武将商议政事,也多是用「我」,赶上心情不错,不但留文臣武将和他一块用饭,还跟臣下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

祖父和父亲私下里都不怎么讲究,从小生活在这种环境中,太子坐在史瑶对面,和他的良娣一块用饭也没觉得不妥。

史瑶认为古人非常注重礼仪尊卑,见太子这么不见外,认为太子很宠原主。宠原主?那太子一定很了解原主。

饭菜摆好,史瑶见太子拿起叉子,才敢拿终於出现的筷子,不敢抬头多看,也不敢多说一句,端是怕说多了露馅。

史瑶却不知太子见她拿起筷子就停下进食的动作,盯着史瑶的手看好一会儿,才继续用饭。

饭后,内侍把方几和饭菜撤下去,太子漱口时打量史瑶一番,随后摒退左右,就说:「孤听父皇身边的黄门令讲,你兄长史恭要来了,不出意外,三五天就能抵达长安。你想不想见见他?」

「兄,兄长?」史瑶结结巴巴抬起头。

太子笑着颔首:「太医说你得静养,孤的意思你先好好歇息,三个孩子百日宴那日你兄长也会过来,到那时候再见也不冲。」

史瑶假装认真思考一下:「那,那妾听殿下的。」

刘据深深看她一眼,打算离开,继而一想,停下来,走到史瑶身边,「孤扶你躺下?」

「谢殿下。」下面太痛,史瑶能躺着绝不坐着,「殿下,可以让奶姆把三个孩子抱过来吗?」

刘据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到门口就命在门外候着的杜琴、蓝棋等人好生照看史良娣和三个皇孙,而他命驭手备车去大将军府。

卫青和平阳长公主用过饭,看着平阳长公主喝了药歇下,卫青才去书房。到书房还没一刻,听到侍从禀报,太子殿下来了。

卫青打开门,穿上履,看到刘据大步走来:「何事如此慌张?」

「一点小事。」刘据说着话,扭头示意侍从退下。

卫青抬抬手,示意他的侍从也出去,关上门才问:「你是我看着长大的,骗的了别人骗不了我。到底出什么事了?」

「舅父,一个人遇到什么样的情况会在一夕之间像变了一个人?」太子刘据问。

卫青以为出了什么天大的事,瞥他一眼,就说:「得知皇上要任命他为丞相的时候。」

刘据噎住,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舅父,孤没跟你说笑。」

「我也没说笑。」卫青很认真很认真地说道。

自刘彻登基以来,任用九位丞相,有一半不得善终,文臣武将私下里没少议论,当什么都不能当丞相。卫青为人谨慎,寡言少语,对皇帝忠心不二,自然不会跟同僚聊这些,可说的人多了,他想不知道也难,「你认识的那个人难不成不是朝廷中人?」

「暂时还不是。」刘据道,「舅父,他连自己的兄长过世很多年都忘了,他是不是病得不轻?」

卫青抬眼看他一下,见刘据表情凝重,指着对面,示意他坐下说,「真的?」

「真的。」刘据道,「我也不敢相信,现在还觉得有点假。」

卫青道:「除了这一点还有什么?」

「还有很多,我,我之前只顾得担心几个孩子,就把这事抛之脑后了。」刘据半真半假道,「先前从长秋殿去长信宫的路上突然想起来,怕再忘了,才急着来找舅父。」

卫青认真想想:「你说的这种事我还真没遇到过。不过,我倒是听别人说过『离魂症』,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得了离魂症?」

「没有。」刘据道,「如果不是我知道他兄长走了很多年,用这件事试探他,根本不知道他连这样的事都能忘。」

卫青眉头紧锁,说,「那就奇怪了。是宫里的人吗?如果不是,把他交给我。」

「不用,不用。」刘据忙说,「他帮过我,我,我本不该怀疑他。」

卫青:「那就把他调远点。」

「好。」刘据先答应下来,然后继续问,「舅父,会不会是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卫青仔细想了想,道:「也有可能。不过,你看不出来是不是同一个人?」

刘据心想,我要是看不出来,也不会来找你,「看不出来。舅父,我要不要找个术士看看他是不是被邪祟缠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