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张忠后脑杓又问:“几年没回了?”
“这是第四年。”张忠也往后一起身,坐在花坛上。
“算了,也不问原因了,使命担当。”苏安希又递给张忠一张纸巾,“百姓安居乐业,能回家过年团圆,也是你们的奉献和成全。”
张忠接过纸才继续开口:“不过比起徐队,我这算好的了,徐队这都是第十年没回家了。”
“躲我呗。”苏安希笑道。
“嫂子你还真坦白。”
气氛算是被苏安希拉了回来,张忠的思乡之情也因为苏安希的玩笑话而有所递减。
“对了,你是队里的神枪手,应该没人能破你记录吧?”苏安希跟张忠唠了起来。
“有。”张忠顿了顿,继续,“徐队才是,我算是他徒弟。”
苏安希也没想到,她知道徐彧团体和单兵作战能力全军最优,不过枪法,除了上次望留县医院她被劫持,第二枪是他补的,才把她成功救了下来,而她当时状态也不好,只觉着枪法应该不错,后来也没认真问过他的枪法到底多厉害。
这会有现成的人问,便来了兴致,“有那么厉害?”
张忠说起这些就滔滔不绝起来,“徐队的记录是第一发子弹命中靶子不到0.5秒,几乎十环,战术应用射击,固定靶换移动靶,不算环,时间大过命中,以35m12发计-->
算,25秒……”
张忠是真痴迷枪械,也真崇拜徐彧,等他一股脑的全倒完,苏安希点头笑问:“心情好点了?”
“嫂子,你……”张忠这会儿倒是不好意思的挠着他的板寸,点头笑了起来。
苏安希起身,“走,接着看春晚去。”
“哎……”
……
十点已过,徐彧执勤回来,搁学习室门口一瞅,一眼就瞧见了坐在最后一排的苏安希。
见她手支着下巴看的还挺认真,不自觉的弯了唇角,伸手摘下军帽,转身往后门走去。
身边的椅子被拉开,苏安希听到动静,这才把眼睛从春晚节目里挪了出来,转眸一看,嘴角就咧开了。
“值完勤了。”
徐彧点头瞧着苏安希,语带幽怨,“我进来这么久都没注意?看来我没节目好看。”
苏安希嗔他一眼,“你走前门我肯定能瞧见,走后门了吧?”
“这会儿倒是心明眼亮的。”徐彧暗地里牵着姑娘的手,裹紧掌心里,问:“节目好看吗?”
“没你好看。”
苏安希微微一挑眉,眸色里流光溢彩,比这学习室的灯光还要耀眼。
徐彧心下一动,提议:“出去走走?”
“好啊!”
黛色正浓,天边悬挂着圆月,苏安希挽着徐彧的手臂在水泥路上走着。
幽幽的盏盏路灯下氤氲着两人的影子,相依相偎,缠绵缱绻。
苏安希抬头瞧一眼徐彧,问:“明年过年回家吗?”
“那得看回谁的家了。”徐彧顿了顿,垂眸看向苏安希:“你家,我家,还是……我们的家?”
“当然是你回你家,我回我家。”苏安希故意嗤道。
徐彧伸手捏了捏苏安希的下巴,问:“那我们家怎么办?”
“还没嫁你呢?”苏安希淡淡一笑,眼尾瞧人,“哪有什么我们的家?”
“你不嫁我还能嫁谁?”徐彧停下脚步,转身面向苏安希,伸手就把人搂进怀里,沉声留一个性感的尾音:“嗯?”
苏安希微微往后仰,手支在他的窄腰两侧,似笑非笑,“求婚了吗?”
徐彧低头探一口姑娘的唇香,这才不疾不徐的低语:“我以为我们早有默契了,那些个过场不用走。”
“我可是个俗人。”苏安希噗嗤一笑,望着徐彧提醒,“不过你也别打算这会儿跟我求婚对付过去,我可不接受。”
“苏安希。”徐彧好整以暇的瞧着她,眸底一片沉着狂妄,连带着语气都是霸道的,“对付你,一招就够。”
“什么?”
“往死里睡。”
苏安希瞪他,一边理着他的军装领子,一边说:“穿着这一身说这话好么?”
“好得很。”徐彧说完又低头亲了一下,这才重新让她挽着继续往前走。
话题继续,苏安希说:“先前不小心撞见张忠给家里打电话,打到哭。”
“每年都哭。”徐彧说着也是无奈,“不只是他,队里不少小孩看着看着春晚都偷摸着躲一边跟家里打电话,不打还好,一打准憋不住。”
苏安希听着心里都有些惆怅,她紧了紧徐彧的手臂,问:“你呢?哭过吗?”
徐彧淡淡一笑,“我一大老爷们儿不至於,再说了,我没回去,我爸也会来。”
“从来都没哭过?”苏安希望着徐彧,有点不信。
“难受是肯定的。”徐彧对上苏安希的视线,继续:“要能哭出眼泪来还来真没有。”
苏安希啧啧两声,偏着脑袋笑的有点鸡贼,“我可听说了,你当年喝醉了喊了一夜我的名字,准哭了。”
“没哭。”
徐彧死不承认,那时候是最难过的一段,喝了酒情绪更为放纵,被送回宿舍一个人躺在床上,眼泪根本就不受控制的往外泄,那颗心也像是死了一样,整个人宛若行屍走肉。
现在瞧着当初让他几乎去了半条命的女人,那些过往就像是走马灯一样,却就这么变成了弥足珍贵的回忆。
“嘴硬。”苏安希哼哼一声。
徐彧笑着把薄唇送她面前,沉声说:“来咬咬看到底有多硬。”
苏安希抬手搁他下颚上往上一抬,正声道:“别闹,好好走路。”
“是,首长。”
两人聊着聊着来到了食堂,炊事班在包饺子,苏安希终於找到了自己会干的活,拽着徐彧进去帮忙。
炊事班的班长老葛的媳妇儿也在,见苏安希撸袖子笑着打趣徐彧:“小徐,上哪儿找的这么个既漂亮又能干的媳妇儿?”
徐彧也脱了军外套,挽起袖子露出紧实的一截小臂,上手和面。
一听见老葛媳妇儿这么问,勾唇一笑,瞥一眼苏安希,回答:“一出生就盯上了,绝对没跑。”
苏安希一听抬头觑他一眼,抿唇笑着继续着手包饺子。
下饺子的时候,军嫂们踩着时间都过来了,苏安希推着徐彧先回学习室,说一会儿端饺子过来。
徐彧听话的拎着外套走了。
临近十二点的时候,炊事班和军嫂们端着饺子,端着装着碗筷的盆儿走进了学习室。
瞬间学习室里就烟雾缭绕,热气腾腾起来。
战士们一一过来盛饺子,苏安希盛好了朝徐彧走去,递给他,笑意妍妍。
“有没有觉着很幸福?”她笑问。
徐彧朝着饺子努努嘴,对苏安希说:“要不你喂我,我可能感受的更深刻些。”
苏安希噗嗤一笑,“你的队员们都在,请队长你自重啊!”
徐彧示意苏安希看去,“都在抢饺子吃。”
苏安希回身看去,还真是一个个吃的热火朝天,喜笑颜开的。
“出去吃。”苏安希暗自推着徐彧往外走。
走到外面花坛坐下,对面路灯的灯光错错落落的打在他俩身上,左边的树木刚好挡住了学习室的门。
徐彧偏头看向苏安希,笑问:“真要喂我?”
苏安希前白他一眼,从他手里抽过筷子去碗里夹了一个,慢慢的送到徐彧嘴边,见他笑着把脑袋凑过来接,她反手一拐送到了自己嘴里,嘴巴包着饺子嘟囔着可爱的不行,还朝他挤眉弄眼。
徐彧勾着唇瞧着皮实的姑娘,随即手一伸捏着她下巴往下轻轻一拉,把嘴巴送了上去,伸出舌头就撬开了她的唇齿,直接从她嘴里咬了一半饺子才松开,慢条斯理的咀嚼着。
苏安希半个饺子还在嘴里含着,彻底傻眼,居然还有这项操作?
“味道不错。”徐彧咽下饺子特地还舔了舔唇角,问:“还来么?”
苏安希赶紧把嘴里的饺子囫囵下去,见他又凑过来,赶紧伸手阻止,梗着脖子瞪他,“你个臭不要脸的。”
徐彧笑的开心,瞧着苏安希威胁:“再不喂,臭不要脸的又来了。”
苏安希败北的只能照办,你一个我一个的吃的差不多了,耳边响起了来自学习室此起彼伏的拜年声。
徐彧拉着苏安希往学习室走去,一进去,队员们就跟他俩拜年。
“徐队,嫂子,过年好……”
“过年好,过年好……”两人也一一回应。
而后,徐彧看着苏安希,唇角轻扬,“你还没跟我说。”
苏安希望着徐彧,言之凿凿,“你也没说。”
徐彧满目纵容,宠溺的一笑,“新年快乐!苏安希。”
苏安希也莞尔一笑,眸子里都是眼前人。
她拉着他的手,望着他,柔声说:“以后每年都陪你,新年快乐!徐彧。”
“吁……吁……”耳边是战士们此起彼伏的起哄声,“徐队,嫂子,亲一个,亲一个……”
苏安希笑着跟徐彧视线相对,而后转身看着眼前闹腾的战士们,一一扫过这一张张年轻而灿烂的笑脸,笑意越发的深邃。
头枕边关月,心系天下安。
谢谢你们,最可爱的人。
90
除夕一过,这时间就像是坐上了穿梭机, 仿若一眨眼的功夫年就过得差不多了, 请假回家的队员们也陆续归了队。
苏安希的假也休的七七八八,回了渝江, 又跟徐彧开始了异地军恋的日子。
这天夜里,两位异地军恋的同志又结束了一次腻歪的通话。
徐彧挂了手机,昂首立在操场边上瞧着玩球玩的乐不思蜀的喜乐, 勾唇一笑, 不自觉的就摸出烟盒抖了根烟出来, 微低头用嘴咬住,正准备摸打火机,身边就有人递了过来。
‘啪嗒’一声, 火苗蹿了起来, 一闪一灭,徐彧吸了口烟,这才不疾不徐的将打火机递还给邱东远,慢慢吐着白烟笑问:“今儿不回去?”
“陪陪你。”邱东远也点燃支烟夹在手指尖, 跟徐彧并排而站。
徐彧‘嘶’的一声,大幅度的往旁边挪一步,瞥一眼邱东远,故作嫌弃, “老邱, 我怎么听着你这话犯恶心。”
“去你的。”邱东远给气笑了,一脚踹过去, 被徐彧轻易躲开,他吸一口烟,语调也正经了不少,“哎,我听我爸说你跟他提了想调走的事?”
“嗯。”徐彧也不拐弯抹角,“顺嘴问了问,八字还没一撇。”
邱东远沉默了几秒,又说:“也对,浅水困蛟龙,深海才是你的天下。”
徐彧勾唇一笑,看向邱东远,“怎么,舍不得,上情绪了?”
“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邱东远也偏头看向徐彧,似有感悟的继续道:“我跟你也送走了不少老兵,早就料到了也有送你的一天,我看得开,倒是你那些兵,不知道心里怎么个情绪法。”
“老邱。”徐彧听到邱东远这么说,心中略带惆怅,“你懂我的,我跟我媳妇儿这一路走的太不容易,本来是打算转业的,可她不准,跟她妈对抗的厉害,我这辈子还能重拾她这份感情是我最大的幸运。”
他顿了一顿,像是誓言一般的郑重其事,“所以,有限的范围之内,我必须尽我所能万事为她考虑。”
邱东远一听却骤然一笑,衔着烟问:“跟苏医生打结婚报告了吗?领证了吗?一口一个媳妇儿喊的倒是挺溜。”
徐彧一听也笑,转眸瞧着犬丫头活泼可爱的模样,蓦地想起了另一张漂亮的脸,声线也倏然慵懒了几分,“我这人认死理,跑不了。”
“是跑不了,老婆奴嘛!”邱东远打趣。
徐彧微眯眼眸,上下打量邱东远,“彼此彼此。”
……
半个月后,沙肯的恐怖组织在方泉边境活跃,走私运毒并且枪杀了一名边防武警,此事引起了军方的震惊和愤怒。
警方和军方再一次联合行动,要求立即实施封控,搜索,排查,要求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沙肯在境内的制毒工厂,以及散货的合作伙伴。
这段时间,徐彧基本上每天都在支队指挥室开会,就差睡在里面了。
这天开完会,邱国文叫着徐彧跟他聊了两句,说起了他调职的事,无奈的哼笑道:“渝江那边还真是嗅着味儿来要人来了。”
徐彧当然知道这是他爸起了作用,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他确实没办法离开这儿,他看向邱国文,军姿一站,敬了个军礼。
“支队长,不抓到沙肯我不调职。”
邱国文其实也舍不得徐彧,可是这小子不能一辈子窝在这儿,他有大好的前途,再舍不得也不能误了人家。
毕竟渝江那支队伍是全国武警部队里数一数二的尖锐部队,那才是他应该待的地方。
现在听他这么一说,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最近大家压力都大,他只能点点头,拍拍徐彧的肩膀,应声:“好。”
……
三月中旬,公安部门不枉夜以继日的排查和取证,终於找到了沙肯在境内的制毒工厂和合作伙伴,网已撒尽,到了秘密收网阶段。
公安和武警联合行动,目标位置是位於方泉市南面江汶县北面山区,地势较高,方位隐蔽,山间房屋众多,而其中一间便是隐匿其中的制毒工厂。
此次行动确保万无一失和绝对的保密性,在各方面都做了最为稳妥的部署,禁毒支队参与行动的队员全部乔装打扮,武警支队封锁整个北面山区,层层包围,势必将一众犯罪嫌疑人一网打尽,不留后患。
是夜,山林里偶有鸟鸣,偶有风声,除此之外一切平静的就像是高清电视里静止的无声画面。
徐彧的队伍全副武装,脸上是辨不清容貌的油彩,狙击手占据各有理狙击位瞄准待命,突击小组分四队前后左右缓缓行进,夏俊楠操控无人机监视里面的情况,一切准备就绪,所有人都在等待上级指示。
指挥部一声令下,催泪瓦斯率先一步探路,而后一系列破门破窗,混乱的枪声,警告声,投降声……惊扰了这三月间的迷朦夜色。
此次围剿行动大获成功,将一干制毒贩毒人员缉捕归案,共缴获大量的毒品,半成品,枪支弹药等等。
天亮之际,方泉武警特战队成功抓捕沙肯在中国的重要合作伙伴老豹,交给公安带回去问话,势必要从老豹这里得知更多关於沙肯的消息。
……
三月底,渝江公安部门得到派出去联络员的消息,朗云博士遇害,他这一辈子辛辛苦苦的的研究技术,终是落入了沙肯的手上,这件事让军委也为之震怒和重视。
毕竟朗云博士的研究是国家非常重视的生物高科技技术,如果落入不法分子或是其他国家的手里,对我国是一个非常不利的后患。
沙肯的一系列动作引起了公愤,在中国国境内杀人掳掠,贩卖毒品,杀害边防武警,现在连朗云博士也残忍杀害,每一项都是重罪,哪怕他不是中国籍公民,也难逃中国的刑法。
虽然国民并不知道这些事,可是军方警方对於沙肯恐怖组织的恶劣性,连续跟东南亚多国相关领导开会研究,最终得到支持,配合我方进行抓捕行动。
我国军警的任务是各方全方位掌握更多的证据,找到沙肯在东南亚的藏匿地,部署严密的抓捕行动,将其活捉回国,接受中国法律的制裁。
与此同时,方泉公安终於从老豹的口中得知了一系列关於沙肯的信息,立即与渝江那边开会探讨下一步的计划。
又是一周每天呆在指挥室里的日子,可是每个人都精神奕奕,因为这一次大家都知道是为什么而战,为逝去的朗云博士,牺牲的边防武警还有为我国国民的安稳,以及那面永远高悬飘扬的国旗。
那句‘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
四月中旬,一切准备就绪,代号‘钓鲨’的绝密跨境抓捕行动提上日程。
渝江和方泉两方派遣精锐部队成立联合抓捕小组,徐彧作为行动队长,立即赶回渝江跟上面派过来的领导面对面开会,部署任务。
本来是打算开完会抽时间去看看苏安希的,可当他踏入会议室的一刹那眸色就紧缩了一下。
有没有告诉他本来该在武警总院急诊科的苏医生为什么出现在‘钓鲨’行动组的队伍里?
苏安希对上徐彧视线的时候,看到他本是冷峻的脸色瞬间沉了不知道多少个度,连眸底都是一片凛冽,她不敢再看他,怕被他的眼刀杀死,只能凑到一边跟身边的军医说话。
会议结束,徐彧直接把苏安希拎小鸡仔似的拎到后楼梯,立她跟前没好气的问:“随行军医,谁他妈给你的能耐,嗯?”
“动用了一点点关系。”苏安希插科打诨的伸手比了比一点点的手势。
徐彧现在根本就不吃苏安希这一套,现在讲的是作战,是真枪实弹的战斗,这臭丫头从来没随军上过战场,这不是胡闹是什么?
“这是保密计划,谁告诉你的?”
“其实具体什么任务我不清楚。”苏安希顿了顿,语气尽量讨好:“就打听到你们武警特战队会参与行动,凑巧这边首长在我们这儿挑人,我就……”
大致情况徐彧也能理解,虽然说是绝密的人任务,可是他俩毕竟在一个系统,想要知道也不难,而且这女人脑子还那么好使,她想知道的一定会知道。
不过,知道是一回事,参与就是另外一回事,他不同意,绝对不同意。
一想到这儿,他立即转身,一边走一边说:“我去跟首长说。”
苏安希一听赶紧追上费尽全力拽住徐彧,“你听我说完。”
“这事没的商量。”徐彧手已经在门把手上搁着,回头瞧着苏安希,说:“什么都依你,唯独这事。”
“你有没有想过,能让我去首长们是一定评估过风险的。”苏安希拽着徐彧死都不放手,“我是军人,徐彧,我跟你一样,也是军人。”
徐彧定住了,没回头也没动。
苏安希见状赶紧补充:“我的急救能力毫不夸张的说在渝江各大医院都是有排位的,在军医中更是佼佼者,这也是首长选我的理由,再说了,我们是在后-->>方待命不是。”
徐彧暗自叹气,“你总有你的理由。”
苏安希走到徐彧面前,望着他,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容,“与其让我担惊受怕,我更想与你并肩作战。”
“只能在后方,凡是听从命令,明白吗?”徐彧脸色缓和了一些,一字一顿的警告着。
苏安希用力一点头,起手朝徐彧敬了个军礼,“是,一定服从命令。”
“想我没?”
“想。”
“抱一下。”
……
两天后,‘钓鲨’行动组在南部边境准备踏上了军用直升机,沿着湄公河和层层绵延的山脉进入了金三角,目的地是一个在地图上并没有标识的林地。
枝繁叶茂的万里丛林,独树一帜的林中别墅,既隐蔽又四通八达,退可守进可攻,那里就是沙肯的窝。
因为只有苏安希一个女军医,加上她没有随军作战的经验,所以她所乘坐的直升机在接近目的地的安全地带必须降落。
又因为地理位置的特殊性,这里宛若一个独立小岛,最近的医院也离这有很远的一段距离,万一情况紧急,可能还来不及送到医院,人就没命了。
所以上面给他们配备了最齐全的手术设备,取就近位置并支起一个野地医院,原地待命。
是以,她跟徐彧定然不在一架直升机里。
上机前,全服武装的战士们做最后一次检查,苏安希也是一袭作战服,利落潇洒的跑向准备登机的徐彧跟前。
“怎么了?”徐彧满脸油彩,一双眸色冷静而严肃。
“没有。”苏安希笑了笑,望着徐彧,“就说一句话。”
“说。”
“我等你回来。”
螺旋桨旋转的越来越快,地上的灰尘被拍打了起来,几架直升机噪音很大,苏安希最后一句话基本上淹没其中。
徐彧没回答,只微勾唇角点点头,朝她比了个大拇指,便转身跳上了舱门。
……
苏安希落地后,立即与其他军医和补给人员准备好,时刻听从指令进行抢救伤员任务。
不过他们都默默的希望,希望他们这些医疗仪器和器械一样都用不上,希望行动一切顺利,战士们全胜而归。
另一边,徐彧他们的直升机不能接近腹地,会打草惊蛇,他们需要从直升机上垂降,隐匿在丛林里行军。
特战队队员快狠稳的从直升机上一一垂降而下,立即按照计划分为几组前往腹地,做战斗准备。
不得不说沙肯的安保系统确实厉害,耳麦里夏俊楠骂爹骂娘的骂了一通,这才扰乱了对方的监控。
突击一组打头阵,秘密绕到各方守卫保镖身后,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招制敌,毫无招架之力。
徐彧战术手势一挥下,几组突击小组慢慢朝别墅行进……
一天一夜过去了,跟希望的不同,陆续收到消息接应受伤的战士。
苏安希看着被血浸染透的作战服,心里隐隐泛着不太好的预感,而每次问受伤的战士有没有徐队长的消息,都得到摇头的答案。
终於在第二天清晨,天灰蒙蒙将亮未亮的时刻,直升飞机在上空盘旋,慢慢下降,在不远处悬停。
苏安希立即跟人跑过去接应,舱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她双眸触及舱内,瞬间犹如晴天霹雳。
虽然是一张满是油彩辨不清样貌的脸,可是她一眼就认出了是谁,再看他的作战服,全是血。
“徐彧。”苏安希突然觉得浑身都痛,喊他的名字就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嫂子。”
她抬头看向夏俊楠哭花了油彩的脸,没时间询问,厉声吼道:“别他妈顾着哭,把人抬下来,快点。”
随行军医早直升机上给徐彧做过简单的处理,现在必须手术,他一边跟着往手术室里跑一边快速说明情况:“贯穿伤已经处理过问题不大,要命的是胸口的穿透伤,很危险。”
送进手术室,上了抢救台,护士立刻上仪器,苏安希跟其他军医快速着手剪开徐彧的作战服,眼前的一幕幕都让人触目惊心。
苏安希不敢哭,不敢抖,暗自调节自己的呼吸,忍住眼泪,强装镇定的说:“准备手术。”
因为夏俊楠那声‘嫂子’,在场的所有人基本上都知道苏安希跟徐彧是什么关系,於是有军医对苏安希说:“苏医生,你先出去,我们来。”
苏安希盯着徐彧,此时此刻冷静的仿佛失去了灵魂,她只说了一句:“我的男人,我来救。”
话音刚落,仪器上刺耳的声音让所有人为之一颤,伴随着起伏的心跳线慢慢变成直线划过。
“心脏骤停。”
苏安希就像是听不见似的,面无表情的立即上手做心外压,脑门上背上全是汗,但是她就是不停,眼睛直直的盯着毫无反应的心电监护仪屏幕。
“回来,徐彧你回来,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话不算话……”苏安希咬着牙,忍着泪一边用力的按压他的胸口,一边喊:“我在等你回家,回我们的家,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求求你,回来……回来……”
这一幕无助到在场所有医护人员看到听到都眼眶发烫,鼻子发酸,喉咙哽咽,却又无能为力,只能默默祈祷徐队长你挺过来,你最深爱的人在拚了命的救你。
“徐彧,我等你回家,我等你回家……”
……
徐彧不知道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他一个人站在一个暗无天日的黑洞里望不到尽头,四周一片漆黑,静谧的他只听的见自己行走的脚步声。
他记得刚才他一路追击Ken,被他重金聘请的国际顶级雇佣兵缠上,那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他击毙了那名雇佣兵,而他也没讨到什么便宜,可以说是两败俱伤。
带着重伤继续追击Ken,又是一场硬仗,胸口挨了致命的一枪,他耗尽浑身最后一丝力气将其绑了,最后瘫倒在地等待增援。
望着蔚蓝的天际,柔软的白云,一望无垠的青山,捂住胸口的手五指缝里全是血,迷迷糊糊的瞬间他听到了很多声音在耳边盘旋。
“我不喜欢他。”
“徐彧,明天好好考,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徐彧,你到底想怎么样?”
“徐彧,你是不是傻?”
“你刚说我是你什么?”
“徐彧,你今天必须选,走还是留下。”
“我们分手。”
“你得赔我的下半辈子。”
“徐彧,我爱你。”
“好,我陪你去争取我们的未来。”
“……”
他眼皮很重很重,慢慢阖上双眼,耳边萦绕的这些声音从稚嫩到成熟,很熟悉,好像是谁对他说过?
浑身已经没了知觉,姑娘的声音还在耳畔盘旋,他却慢慢的勾起了唇角。
对,是他从小爱到大的姑娘。
那个叫苏安希的姑娘。
而后,他彻底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就是现在这般情况,没有疼痛,头脑清晰,却走不出去。
他想自己可能是在地狱吧?
一想到这儿,他不由的自嘲起来,他明明是保家卫国的武警战士,为什么会沦落到下地狱这么凄惨的地步。
转念一想,他的笑荡然无存,对,他该下地狱,因为他始终是负了那个叫做苏安希的姑娘。
一想到这儿,心骤然跳动起来,痛,无以复加的痛,比针扎还痛,痛到无法呼吸。
他紧紧的摁住左胸口,步履蹒跚的往前继续行进,走着走着,耳边好像又出现了一道声音。
听不清,好像是前方传来的,他艰难的迈着大步往前走,声音越来越清晰了。
“徐彧,我等你回家。”
是这句,没错,是这句。
他越走越快,姑娘的声音越来越响亮,他忍着浑身的疼痛一直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