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柔趁机推开虞北玄,快速地爬到床的里侧,拉好衣服。她从未有一刻,如此高兴见到长平。
长平冲到床边,指着嘉柔说道:“我就说什么人你这么宝贝,藏得严严实实的。原来又是她!虞北玄,你跟我怎么说的?难道这天底下的女人都死光了,你非要纠缠一个有夫之妇!”
“谁放你进来的?”虞北玄冷冷地问道。
“你别管我是怎么进来的。我一直说服自己去相信你,可你根本不值得我信任。我隐瞒你不在淮西的事情,我帮你照顾大家,可你是怎么对我的?你回来以后,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却忙着跟这个女人在此处私会!”长平哭喊着,伸手抓着虞北玄的衣襟,“你说,我到底哪里不如她?你就不怕我告诉宫里吗!”
虞北玄扯开她的手,声音更冷:“你若想告诉宫里,我绝不会阻止。但你也要想清楚了,从你嫁到蔡州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皇室的郡主,而是我的人。对於叛徒,我绝不会心慈手软。”
“你无耻!”长平羞恼地扬起手要打,虞北玄起身喝道:“你闹够了没有?滚回去。”
“我不走,今日你不说清楚,我绝对不会走的!”长平歇斯底里地喊道。
嘉柔冷眼看着,只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前世虞北玄出征回来,宿在她这里,长平知道了,也是跑来哭闹。只是那时她的心境跟现在大不相同,如今是个旁观者。
之前陈海听说有人翻墙进入虞园,追到这附近,听到嘉柔屋里的动静,本想进去查看,里面却传出使君和长平郡主的声音。
他想了想,还是退出来,站在院子里等着。
手底下的人问道:“使君是什么时候来的?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陈海知道节度使府邸有条密道通往虞园,他跟常山两个人还走过。至於长平郡主,肯定是翻墙进来的。他还一直在想,使君带回来的这个娘子究竟是什么来头。她挟持了夫人,使君居然没有杀她,夫人更是待她亲切。
现在总算明白了,她恐怕就是那个使君念念不忘的女人。
另一个道:“怪不得长平郡主会吃醋,我曾见过屋中那位娘子在花园里散步,容貌与郡主不相伯仲,甚至还有弱柳娇花之感。男人大抵都极喜欢这样的。”
陈海心想,那娘子可一点都不柔弱。就凭她敢支开千峰山上的牙兵,挟持夫人,以及以区区三人对阵使君的胆识来看,必定不是普通的深闺女子。
她若是个男子,陈海还蛮想跟她交个朋友的。
几人正谈论着,忽然看到魏氏扶着仆妇赶过来。她头发只梳成一个单髻,肩上披着大袖衫。魏氏本已经睡下,听说嘉柔这边的事,还是不放心过来看看。
陈海等人连忙行礼退开,魏氏进到屋中,长平看见救星一样,扑到她的怀里,哭道:“大家,您看看他。他为了这个女人,竟然要打我!呜呜……”
魏氏知道长平自小养尊处优,远嫁到蔡州,难免觉得委屈。因此平日里从不用任何礼法约束她,更再三叮嘱虞北玄要善待她。可感情之事,并不是勉强就会有结果的。在嘉柔身上,魏氏已经充分体会到了这一点。
她看了虞北玄一眼,说道:“长平,这位娘子是我的客人,与大郎无关。”
“大家,您向来明事理,怎能帮着他欺瞒我?这个女人明明是他的心上人,我在都城的时候就知道了。他们……他们做出此等苟且之事,您可要为我做主。”长平一边抽泣,一边说。
魏氏这才注意到缩在床里的嘉柔,一直低着头。她夹在中间,也是左右为难,对虞北玄说道:“你还不送你媳妇回去,好好哄哄?明日的事,你可是忘了?往后再不许来虞园!”
虞北玄本要拒绝,但在母亲目光的逼视下,仍是妥协,拉了长平出去。
等他们走了,魏氏坐到床边,问嘉柔:“孩子,你没事吧?”
嘉柔摇了摇头,身子却在微微发抖:“夫人,我……”她忽然跪在床上,说道,“夫人,我与郎君情深意笃,不可能再与节度使在一起。郎君他不知我身陷此处,也不知这个孩子的存在。我怕他担心我们母子的安全,会做出什么傻事,求求您救救我。他日,我定结草衔环报您的恩情。”
魏氏扶她起来:“我知道,我都知道。大郎对你情根深种,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你。你且等些时日,等你身上的毒除了,他离开城里,我会想法子放了你,让你们一家团聚的。”
“夫人……”嘉柔眼含泪光,望着魏氏。
“好孩子,我虽与你接触不深,却总觉得一见如故。你好好休息吧,明日还有你的苦受。”魏氏摸着嘉柔的头发,柔声说道。
嘉柔依言躺了下去,魏氏帮她盖好被子,熄灭灯烛,才退出去。
嘉柔闭上眼睛,想起前世奋不顾身地救魏氏突出重围,她被陈海带走时,看自己的那一眼。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因果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