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含烟好美啊。
夕阳从沈含烟晒在阳台的棉麻衬衫和裤子缝隙里不断往里钻,给沈含烟平添了一种复古的光效。
沈含烟好像变成了一张历经岁月更迭的旧照片,季童忽然想,如果她像自我流放英国的那段时间一样、真的彻底失去了沈含烟,她洗出沈含烟的一张照片,放上几十年,应该就会变成这种效果,然后她会在她去世那天,安排人把沈含烟这张照片放进她冷却的合十的双手之间,带进棺材里去。
然而现在她离进棺材还有几十年的时间,她好端端坐在这里,沈含烟脸上那种旧照片一样的光效却让她恐慌起来。
好像时光深处有个湖,沈含烟一个人沉在了里面,离她好远好远。
她受不了这种恐慌感了,她要叫醒沈含烟了。
就在她要张口的时候,沈含烟的眼睛忽然睁开了。
她问季童:“我睡了多久?”嗓子还是哑的。
季童摸出手机看了看:“两个多小时。”
沈含烟白皙的手臂在额头上搭了一会儿,看上去酒已经醒了不少,但她躺着没有动,就那样垂着眼睛看着季童:“钱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季童:“我会想办法的。”
沈含烟:“想什么办法?”
季童不说话。
沈含烟:“你不愿意找我借钱,是打算去找季唯民要么?”
季童:“打死我也不会去找季唯民要钱的。”
沈含烟:“你倒是有骨气的很呢。”
季童小声说:“你都那么厉害。”
沈含烟:“什么?”
季童:“你都那么厉害,可以一个人搞学术、一个人应酬、一个人搞定那些老头子教授,你什么都可以一个人做到,为什么我就这么没用还要去找季唯民。”
沈含烟笑了一声,那更接近於一声冷笑:“这就是我今天中午带你去吃饭你的感悟?”
季童:“有什么不对吗?”
沈含烟:“很蠢。”
季童瞪着沈含烟。
沈含烟:“你别在我面前厉害,你这叫窝里横。”
在季童还没意识到这句话里藏匿的亲昵意味时,沈含烟就把话题转开了:“我带你去吃饭的意思,你想反了。”
“如你所说,我能一个人做到很多事,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她缓缓从沙发上坐起来,拢了一下头发,指了一下茶几上的蜂蜜水哑着嗓子说:“给我喝一口。”
季童:“已经凉了。”
她马上爬起来跑进厨房,尽量不要让那只发麻的脚让她显得一瘸一拐的,她重新倒了杯温水又冲了蜂蜜,跑回客厅递给沈含烟。
沈含烟喝了半杯,又递给季童放回茶几上,其实季童也有点渴,但她不好意思当着沈含烟的面,喝沈含烟喝过的水杯。
沈含烟继续说:“因为我会利用我身边一切可利用的资源。”
“联系这两位教授,是我求K大同事帮我牵线搭桥的。今天中午让他俩和朋友喝酒喝尽兴,我又是让你帮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