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经过的医院招牌叫她不可避免的想起外婆,她确实已经很久没去看过她了。

除了虞科不让她出门、上学之后没什么时间之外,还有最重要的原因,是虞岁不敢去——外婆同样厌恶虞科,还不知道她的医药费都是虞科的钱。

她当初为了解释医药费的来历,撒谎说是自己找到了工作,又为了解释虞科不让自己出门的问题,撒谎说是自己在外地上班。

现在谎言越来越多,她甚至还瞒着外婆结了婚...

虞岁长长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前面驾驶位的唐伏雪身上。

对了,她还要和唐伏雪说自己不想上学的事。

手腕上的发圈勒出了一圈红痕,红色的草莓硌在手背,也留下了一片粉红色的印迹,怀里的红酒已经少了大半,消失的酒红色变成两坨红云落在虞岁两颊。

她以为醉了能让大脑不要想这些东西的,可那些有的没的,还是像大山一样的压在心口叫人喘不上气。

醒和醉的唯一的区别,是这些沉重和杂乱像是被丢进了浆糊里,沾着厚厚的面糊,叫她的思绪更加跳脱。

她盯着唐伏雪露出来的一点后脑杓,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拨弄着手腕上的草莓,心说,四千万是什么概念?

太遥不可及了,要是四千,四万,虞岁或许还会觉得用这钱逗着玩肉疼,可数字到了她难以企及的高度,虞岁心里反倒没了什么波澜。

啧,也不能说完全没有。

只是把四千万和手腕上的发圈做了对比,就会立马意识到一件事——唐伏雪不是只对她一个人好。

她眼睛一眨,盯着面前的虚空发呆,不知过了多久,她又听见唐伏雪的声音,这次清清楚楚传进她的耳朵,她说,“有些人,不是讨厌陋习陈规,是讨厌这个规定对自己不利,讨厌制定这个规定的人不是自己。”

唐伏雪的声音冷漠,虞岁的脑子过了很久才理清楚这句话的意思。

可她懂了,又没懂,只听出了唐伏雪语气里的不高兴,很快周斌轻笑一声,道,“刘哥就是这么个性子,岁数大了点爱面子,之前不也这样吗?也没见你生气啊。”

每次吃饭的时候,刘哥总会让俱乐部里的人随便坐,为了表明自己对那些规矩的不在意,还次次坐在末席。

可要是真不在意,小郑也不会把坐的靠近末席当成什么好事。

说白了,如今这几乎在俱乐部里约定俗成的座位,可不就是老规矩颠倒过来?

刘哥之所以满意这样,还是因为这颠倒的原因是因为他,这规则是因为他?

周斌看唐伏雪不说话,扫了眼后视镜里的虞岁,又道,“你不会是和小郑生气了吧?”

小郑可努力的让虞岁坐在刘哥意义上的“末席”来着。

“他是小孩儿,我犯得着和他生气吗?”

这就是默认还是因为虞岁了。

周斌“啊”了一声,唐伏雪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又道,“我就是不喜欢有些人说一套做一套。”

可之前说一套做一套的时候你也没生气。

周斌轻笑一声,默默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