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糖却沉默,轻轻说“好”。
裴慕西冲疑几秒,紧抿着的唇松了开来,喊她,
“夏糖,你还好吗?”
她这样问。
夏糖沉默着,过了几秒,传过来的声音很小,连尾音都发颤,“好像不太好。”
裴慕西轻阖眼皮,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责怪夏糖,所以她只是说,
“我现在买机票过来。”
夏糖没有答应她的要求,微微喘了几口气后,小心翼翼地说,“姐姐,其实我今天摔了一跤,骨折了,但是不严重,现在打着石膏。”
她还是说了出来,诚恳如以往。
“笨蛋。”
裴慕西眼眶止不住有些发红,语气却仍然克制得很轻,她不想让夏糖认为自己在责怪她,
“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才会让我更担心,比起你直接告诉我这件事,我更害怕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件事。”
“我知道。”
夏糖轻声说着,“我比谁都清楚的。”
“那你还——”
裴慕西说着,一个念头闪过,却没能把后面的话说完,呼吸颤动几秒,开始环顾四周的街道,眼神慌乱。
直到电话里传来柔软的语调。
“笨蛋姐姐。”
夏糖这样喊她,嗓音却湿润,“你要往上看。”
慌乱的脚步瞬间滞住,往上看的那一秒,纷飞的雪在城市街道中摇曳,飘摇地落下来,落在地上,堆在薄薄的一层白上。
她看到了。
夏糖就站在她上面的天桥上,穿着厚重的大衣,拄着拐杖,车灯和路灯形成光幕,白絮在朦胧光线中缤纷。
看到她的那一秒。
和以往所有的见面一样。
夏糖单手拄着拐杖,却还低着头朝她挥着手,朝气蓬勃地挥着手,在大雪纷飞的华盛顿,朝她弯着眼笑。
有泪光开始摇曳,模糊了视线。
裴慕西手指僵硬得几乎不能动弹,她只能控制着自己的身体缓慢地走过去,踏上台阶,走上天桥,她看着夏糖打着石膏的腿,看着夏糖拄着的拐杖,眼眶忍不住泛着红,心都颤了一下,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夏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没有挂断电话,就这么面对着面。
和她打着电话,呼吸声夹杂着电流声准确地传递到心尖,夏糖用着全天底下最赤忱最不需要怀疑的眼神望着她,和她说,
“我知道姐姐在担心。我也知道,姐姐一定要亲眼看到我才会放心,但我又不想让姐姐抱着满腔的担忧度过这么漫长的时间……”
说着,她挂断电话。
然后给裴慕西拍了拍肩上的雪,弯着眼笑起来,
“所以我只好自己来啦。”
裴慕西滞住,有很多话想说,却在雪花落在睫毛上的那一秒,只能湿润地说出一句,
“笨蛋,冷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