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慕西这么想着,便也出声,
“你更好看。”
夏糖不说话,连呼吸声都变轻了,安静了好一会,才用着细弱的声音,说,“姐姐,你那时候是不是,来看我了?”
这是一个裴慕西之前一直逃避着的问题,夏糖第一次问她的时候,她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是正确的答案。
但是现在,她似乎开始明白,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所谓完全正确的答案,但如果什么都不说,就是错误答案。
於是她组织自己的语言,决心当一个诚实的人,可语速仍然有些缓慢,
“对的,但是我冲到了,没能赶上全曲,只听了不到一分锺,后来也没能留下来。”
“抱歉——”
“姐姐。”夏糖轻轻喊了一声她,截断了她的歉意,“你那时候是开心的吗?”
“在看到我的那一分锺里,是开心的吗?”她听起来像是闷在被子里,声音有些不太对劲。
像是触到了心底最柔软的塌陷处。
在这个瞬间,裴慕西只觉得自己像个索要怀抱的孩子,她垂了垂眼睫,低声说着,
“五十六秒。”
“从我踏进音乐厅看到你的第一秒,到离开音乐厅的最后一秒,一共五十六秒。”
“在这五十六秒里,我都很开心。”
她记忆如此清晰,是因为那时她已经学会通过自己耳边频率稳定的滴答声计算时间,也总是习惯去计算,在没有药物的前提下,自己耳边没有出现滴答声的时间长短,好用这种时间长短,来判断自己状态的好坏。
那时她耳边的“滴答”声消失了五十六秒,清晰的五十六秒里,她的世界很安静,安静到她也可以专注地凝视着舞台上的夏糖,心无旁骛。
在那五十六秒里,她看到了一朵从未凋零并蓬勃生长的玫瑰,看到了灰暗世界里永远充沛完整的皎月,看到了溢过孤岛边缘的潮汐和朦胧金光。
夏糖似乎有些惊讶她对於时间精准的把控,呼吸颤了一下,可之后又屏住,像是已经猜到了她之所以会如此清楚的原因,却也没有提起这件事,只是停下来,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地说,
“只要姐姐是开心的话,就好。”
“因为那时候的那通电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很希望姐姐来看我的演出,虽然很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我自己那时候不懂事,但也有一点点原因,是因为希望姐姐在看到我独奏的时候是开心的,所以不管姐姐有没有来,不管姐姐在那里停留了多久,我都没关系。”
夏糖是一个赤忱如稚星的小孩,一直都是如此。哪怕自己的渴望总是没办法抵达,却会更加热切地希望裴慕西做个自在的人。
“以后不会不来见你了。”裴慕西轻声说着,“因为我看到你的时候,都很开心。”
夏糖停顿了几秒,又吸了吸鼻子,闷闷地说了一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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