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歌迷迷糊糊看着碗沿送到了嘴边,茫然启唇。
然后苦意就沿着舌根直入喉咙。
“咳,咳咳,”她瞬间后退,扶着墙重重咳嗽起来,不断摇头,“不,不要了。”
柏长风低头看了看药汤,沉吟两秒,“真不要了?这一碗至少值两块魔晶。”
闻人歌顿时瞪大了眸子,盯着那黑乎乎的药汤,“这药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
“比那些都贵。”柏长风淡淡开口。
闻人歌苦着脸,自个儿接过药,捏紧鼻子,一口闷。
碗啪的一声被放在桌上,闻人歌面目狰狞地俯在床沿,面色涨红,不断咳嗽,眼角赫然已经分泌出生理性的泪水。
柏长风弯腰,将早准备好的蜜饯塞到她口中。
“唔。”蜜饯酸甜的味道很好的中和了苦涩,闻人歌勉强直起身,又瘫软靠坐在床头,胸膛不断起伏。
“以后,不要再熬这种药了。”她缓了好一会,有气无力道。
“因为太苦了吗?”柏长风看一眼干干净净的碗,轻声道,“我会想办法改良口感。”
“别,千万别。”闻人歌连连摆手。
“那你是嫌贵,放心,这么贵的药我的家底也支撑不了几次,除了这碗之外以后的都是普通药材。”柏长风抢答。
“不。”闻人歌依然摇头。
柏长风慢慢捏紧了碗沿,过了会,低声道,“……不用连我作为朋友的善意也要推开的。”
如果真的完全不想活下去,她就不会在那近乎必死的高烧中苦苦挣扎了那么久,最终苏醒。
闻人歌抬头看她一眼,她直到现在才真实感受到小伯爵那剧烈的情感波动,也才确认自己昨晚激动时吐露的心声的确被她听进去了。
只是小伯爵看起来无法接受。
“我死后不是嘎嘣一下就穿到这边来的,”她沉默了会,淡淡道,“我在那边完整的经历了我自己的葬礼。”
“我的恩师,同门,父母对着我的黑白照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所有的朋友从天南海北各个地方赶了过来,在大堂垂泪。我从他们每个人身边经过,试图让他们意识到我尚还存在,但他们只觉得冷,裹紧了大衣。”
“你不能指望一个死过一次的人能坦然面对这一切,这叫后遗症。我知道我注定死亡,所以我恐惧,我恐惧紧密关系的连接,它切断的那一刹那,太残忍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