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该死!

布莱克一惊!

军营里能喝酒吗?

他开始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有心划掉最后一行字,却又怕妈妈看出破绽。

隔壁屋子响起了开门关门声,伴随着一男一女的笑闹,还带着烤肉和啤酒的香味儿。

布莱克的注意力被那股香味吸引,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他力气小,和铁匠比起来他一天都打不了几条生铁,但偏偏胃大,铁匠免费给了他住着的地方,他也不好意思再多吃人家铺子里几个面包,於是每晚每晚都饿着。

平时还好,现在隔壁的烤肉香简直勾出了他肚子里的馋虫。

布莱克用力揉揉鼻子,看了看几乎要熄灭的油灯,干脆吹灭了,推开窗,春日的冷风吹入了温暖的屋子,稍微冲淡了些高脂肪高热量的肉香,比油灯更清冷更黯淡的月光撒在桌面上,映着那封文字干瘪的家书。

这几天有宵禁,屋外还算冷清,只有几声凄凉哀婉的猫叫。

“小流浪啊,”布莱克听着夜晚中讨食的喵喵叫,叹口气,“这几晚都没人喂你,明天早点来吧。”

他坐回了桌前,看着那封尚未完成的家书,听着络绎不绝的喵喵叫,眸子慢慢垂了下去。

他想起家里那只猫了,那只近几年跑到他家来的,有着白爪子的生龙活虎的大狸花。

它没事的时候就蹲在高墙上,聚精会神地瞪着那双圆溜溜的猫眼,观察着墙缝石堆和树丛,可以像只雕塑似的一动不动蹲好久,可窜出去的时候又根本摸不着它的影子,一眨眼,往往嘴里叼着一只健硕的灰雀或者肥壮的家鼠,迈着猫步溜达到自己面前邀功,心情好的时候让自己摸一下,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直接爬上树皮嶙峋的高树享用美味。

说是自家养的猫,其实也不太对,大狸花连个名字都没有,妈妈和自己就猫儿猫儿的叫,自己吃什么就给它点什么,吃与不吃全看它心情,毕竟对一只活泼好动的猫来说,拌着菜汤的米饭大概是没有夏日低飞的蜻蜓来得香的。它平时也一溜烟就出门了,傍晚回来,或者不回来,有时出去溜达个十天半个月,自己和妈妈也不会想起它,只有在家里又闹耗子的时候,妈妈才会去田里捉两只田鸡回来,用大大的荷叶包上,在土灶的热灰里煨着,用不了半个锺头,大狸花就会迈着优雅的猫步出现在墙头。

布莱克用力抬头,合上了微红的眼睛。

怎么就突然想起那只猫了呢?

是因为隔壁的烤肉太香,窗外的猫叫太闹,让自己想起了妈妈给大狸花做的“煲田鸡”?

布莱克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沉下心,继续提笔写着。

【我很想念您,但我知道我现在年轻,应该是在外面闯荡的时候,哪怕苦一点累一点我都能坚持,只希望您一切都好。】

他又搓了搓被冻得红红的鼻子,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这里的田鸡比家里肥,等我回来的时候给大狸花带两只,它一定会喜欢的。】

刚写完,他又慌张地补救性落笔,【不过得等到我休假,您知道的,军营假期很难批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