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选侍主动搬离了干清宫,还是现在就搬了?
这话一出,众人愕然。
“这怎么可能……”王安素在后宫,闻此消息几乎脱口而出。
杨涟、刘一燝等人表情都像是见了鬼。
大臣中不少都接触过李选侍,李选侍那性子与郑贵妃简直如出一辙,就这样的女人,竟然没闹事,竟然肯乖乖让出干清宫?!
有猫腻!
肯定有猫腻!
但不论再有猫腻,李选侍让出干清宫是真,那么就得弃掉让新天子居慈庆宫的方案。
方从哲作为独相多年的老狐狸,几乎第一时间便出列。
他直接面向了座上的朱由校,开口说道:“既如此,后宫之流言蜚语当无此事,还请万岁回居干清宫,以安人心!”
很显然,经验丰富的方从哲从中嗅到了李选侍让出干清宫或与座上的朱由校有关,原因也很简单,在干清宫迎驾时,朱由校是当群臣面否认了李选侍囚他的。
如此清楚的脉络在前,方从哲也终於不愿意再让杨涟、刘一燝等人手握主动。
而方从哲忽然的靠近自己,朱由校也终於露出了微笑,道:“元辅言之有理,自当从善如流,那即位之事如何?”
方从哲连忙行礼说道:“大行皇帝曾谕旨,九月初九册封万岁为太子,现事急从权,当内阁亲拟旨意,今日行册封太子之事。”
朱由校顿时觉得方从哲这白发苍苍的老头都面目慈善起来,这就是大义,这就是流程,这就是名分!
比起上世少了这环节而仓促即位,朱由校自然不会让这种有助於稳位子的事情走脱。
“可。”
见到朱由校应允,方从哲心中确定,这位少年天子果然不简单。
於是方从哲趁热打铁,想要把先前清流确认的事情推翻:“至於即位日期……”
结果方从哲话未说完,便被一个大嗓门打断。
“臣浙江道御史光斗,於此事有言要奏!”左光斗缓缓出列,看了眼方从哲,旋即朝朱由校行礼。
“臣反对兵科给事中杨涟说法,臣以为,万岁当从速即位!以确万法,安民心!”
朱由校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位日后和杨涟成为六君子的左光斗:“那何日合适?”
左光斗道:“当礼部奏议!”
朱由校笑了,道:“那便发礼部议!”
而说是发礼部议,但这么大的事情孙慎行也不敢独断,所以也还是大家众议。
文华殿散朝过后。
杨涟、刘一燝等人便短暂聚在一起。
只是未待杨涟发难,左光斗便已经率先指着杨涟臭骂一通。
“不速立新君,是误了大事!如果事情出了差错,你死后的一百多斤够天下人吃吗!”
杨涟顿时语塞。
“何况,方从哲已然握得先机,倘若由他提出从速即位,岂不从了他的谄媚之心?”
“让他抢先机拥万岁回居干清宫便已经是下乘了!”
杨涟笃眉说道:“干清宫一事,必有蹊跷。”
刘一燝道:“安之消息应当是无误,勿要忘了,先帝榻前,此女可还在邀封!”
“那她如何甘心迁出干清宫?”
“且再说吧,此时不是议事之机,让王安细查吧。”
几个大臣言毕便匆匆而散。
……
而朱由校散朝后则先返回了干清宫。
李选侍果然已经搬离了干清宫,大多数伺候的宫女和太监也都带走。
不过还留下了两个宫女,正是目睹他被李选侍强迫行轻薄之事的那两个。
“娘娘有言,说她之事都做到了,还望皇长子勿忘相约之事。”一个宫女小声说出了她们留下的原因。
既是李选侍效仿郑贵妃送她去伺候光宗一样,她也送俩宫女给朱由校;而同时,也是提醒朱由校她们约定的事情。
“知道了。”
朱由校对这两个显然没成年的宫女意兴阑珊,打发两个宫女过后,他便见到了现在才姗姗来冲的锦衣卫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
“恳请万岁赐罪,值此大事,思恭匆匆来冲……”骆思恭年纪不小,此时跪伏在地涕泪横流,画面要多糟心有多糟心。
朱由校深深看了眼骆思恭。
对於这位,他没什么印象,倒是对这位的儿子有印象。
基於他儿子的关系,也基於自己的需求,朱由校已经有了将他撤下的想法。
“卿何罪之有?”
“大行皇帝殡天,臣未在宫邸,此乃罪一;闻陛下被李选侍所囚,臣未能及时救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