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县衙的后堂。
柳德身前的案桌上,除了有杯茶水,左右两边还各摆着几页纸,上面记着的是韦承所提供的口供。
他拿起了左边的马主薄的案卷,凝神静看起来,主要是想看一下是否符合常规。
证词的起点,是从韦承当日踏入嘉秀居那一刻开始的。
整篇下来,陈述了康源事件的起因、经过与结果。
虽说几句话就能概括的事,却硬生被马主薄与赵法曹俩人写了好几页。
俩人的文笔都很好,就连当时酒馆内旁人的诸多言行,也被他们出奇一致的写到了里面。
韦承要是亲眼看到了这些,肯定会对俩人竖起大拇指。
柳德放下马主薄写好的案卷,又拿起赵法曹记下的笔录看了眼,对照了片刻,见没有异样后便轻放在案桌上。
他深吸了口气,抬头看向韦承,装作在乎的确认道:“子全,就这些了?”
韦承点了头,道:“舅舅,就只有这些了。”
话到此处,他左右望了马主薄和赵法曹一眼,重新面向柳德,调侃道:“舅舅,你若是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的,甥子也可以帮你润色一下。”
听了韦承的话,柳德摆了摆手,道:“这些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柳德说完,就将两边的纸张折起,遣还给了马主薄和赵法曹俩人。
这东西他不想保管,保管了就得担责。
他很明白康源事件的表里,面对这个烫手的山芋,他是拚尽全力的想要避开,不想扯上半点的关系。
加之他的出身本就是世家大族,所以只想靠着大流行事,不想为杨坚卖命,成为对抗世家的马前卒。
可身在县令这个位置,他自知无法逃离,只能想着偷懒。
“子全,你可以回去了。”
柳德说罢,站起身来,他也准备去寻找韦谌几人,好好的喝点小酒放松一下。
韦承想了想,还是说道:“舅舅,甥子想去见一见康源。”
“你要去见他干嘛?”
韦承敷衍道:“舅舅,说来不怕你老笑话,甥子就是想去看一下他现在的窘状。”
柳德眉头微皱,很不理解韦承为何会有这种小人得志的嘴脸。
他记得以前的韦承,虽是爱於玩乐,但品行却是很好,毫无半点小人的资质。
难道是一时之间经历的起伏太大,收获了太多的荣誉,有了名气的影响,才使得这个外甥变了模样?
他刚想往下细究,可一想起韦谌等人,他的心里又不平衡了,哪还有没功夫再陪韦承瞎扯
看了眼香锺,匆忙瞥了两眼韦承,见也没有异样,便没再过多言语,道:“你想去就去吧。”
等到四人出了屋子,柳德便伸手招来了先前的那个衙役。
他指着韦承,向衙役吩咐道:“伊川县侯要去大牢里看一下康源,你陪着去一趟。”
小吏闻言,急忙接过柳德递出的令牌,心里高兴起来。
他可太懂这些公子哥了,暗暗决定到了大牢里,一定要趁着机会做点好事,争取在韦承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韦承屈身向着柳德一拜,便随着衙役向县衙最里面的大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