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姑娘,这失血多了就是容易昏眩, 我扶你进屋歇息。”马小说着, 几乎一只手将她拎起来, 叶犹清则混混沉沉的, 眼前黑一阵白一阵,等眩光消失,她已经趴在了小屋的床榻上,闭眼小憩了好一阵。

她长长叹息,却用余光看见门开了,灰色的布鞋和粗布衣角出现在身边,女子半跪下,端来一碗汤药。

“多谢。”叶犹清轻声道。

辞柯拿起杓子,递到叶犹清嘴边,透过朦胧的面纱看着她喝下。

药甚是苦涩,叶犹清吐了吐舌头。

“方才言语未曾顾忌姑娘,抱歉。”叶犹清轻轻说,眼睛看着眼前喂药的细白的手,又移开眼神,“这衣服不合适你,明日要马小去买件合身的,你若不爱见人,再填个合适的斗笠,这斗笠也太大了,看不清路。”

辞柯的动作僵住了,狐狸眼在轻纱下不断眨动。

“这几日可能要劳烦姑娘照顾,待伤好些,我们自会离开京城。”叶犹清语气温柔也疏离,同她平日没什么两样。

辞柯继续喂她汤药,算是默认。

京城这几日可谓风云变幻,先是有人入京劫狱,后又掳走叶家嫡女,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坊间一时满是议论,说这叶家姑娘命苦,嫁给一个残废和被贼人掳走,无论哪个命运都凄惨至极。

据说皇帝因此气出了病,两个人就这么在他眼下没了,於他而言可是莫大的羞辱,於是在皇帝怒气的压迫下,一连几日,汴京都仿佛被阴云笼罩。

禁军挨家挨户搜查,几次进入宅中翻找,叶犹清不得不躲进地窖,这才逃过追捕。

最后她受不住这般折腾,决定趁着伤口不再剧痛,清晨出城。

这日恰好是个艳阳天,天边还裹着红霞时,几人便整装准备出发,平日里运猪的牛车已经备好,叶犹清正一身男儿衣衫,黑色粗布,头上裹着头巾,若是不看脸,俨然是个清瘦的劳作男子。

十里正往她脸上粘着什么,马小绑紧牛车上的绳子回,回头再看,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叹。

“不愧是少镖头,这易容术比老镖头还出神入化。”她低头端详着。

十里浅色的眼眸也满是满意,拍了拍手,递给叶犹清一面铜镜,里面已经是个骨骼分明的男人脸了,除了鼻梁高挺,凤眼未变外,其余都十分普通。

叶犹清摸着脸上的胡茬,一时有些恍惚。

“你同马大马小一起出城,我之后去寻你们。”十里说着,将包裹背在身后,其余人都没有画像,只需正常经过便可。

唯一枣手些的便是叶犹清,不过有了易容术,想必也不是什么问题。

马大吆喝一声,便牵着牛挤出大门,穿行在巷子里,几人纷纷跟上,汇入清晨出城的人流中,四周都是些平民百姓,有牵着马的,有推着二轮车的,吵吵嚷嚷。

路边有人身上背着一箩筐,在人流中穿行,贩卖刚出炉的热包子。

眼看着威风凛凛的城门出现在眼前,城楼飞檐高耸入云,漆金大门映衬着朝霞,灿灿晃人眼,叶犹清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