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用神秘学手段走亚空间也不太现实。
这大约是因为余连和灵研七子给了大家太大的误解,觉得灵能者走虚境弯道超车横跨星海,就像是租共享单车似的,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对绝大部分灵能者来说,虚境依旧是难以逾越,难以接近,甚至莫可名状的禁区。
纯钧小姐手里面当然也有一些从师门拿来的宝贵道具,可以在紧急关头沟通虚境,但那是用於保命而非送信的。既然如此,请哈福特船长这样可靠的信使,当然便是最有性价比的选择了。
至於为什么要把信送到新神州而不是余连手里……毕竟万年鹰号还是走私船,让人家直接跑到塞得要塞也未免是不当人了。
总之,算时间的话,谭继泽和他的冰船逃亡舰队如果没有死在漫漫的星海中,现在应该已经逃出帝国边境了。至於具体逃到了哪里,信上没有说,但无非也就是费摩、切尔克和钯莱等少数几个地方。
毕竟是冰船,想要靠着这种船一路冲到联盟的地盘上是不可能的,总归是需要找个地方换乘正经的宇宙船。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说不定再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就能得到对方的消息了。
余连这次是多沉默了几分锺,接着再次龇牙比出了一个大拇指:“真是个精神充沛的达瓦里希啊!我还是觉得,他做冰宇宙船出船难,一定不比潜伏在帝国境内被镇压部队干掉的可能性小,但居然觉自己是松了一口气,这一定也是犯了什么大病了吧?”
斯托克小声嘀咕道:“……如果在支配者们看来,我们这些人不都有病呢?当然,您确实是疾病之源了。”
“还得是你啊!我的绰号很多,但这个‘支配者的疾病之源’虽然太长了,但居然特别合我的心意。”余连顿时满意了。
上了年纪的中年领导最喜欢和年轻的员工谈笑风生,自然是因为年轻人脑子活泛且说话还好听。余连虽然生理年纪还不大,但心理上已经有这方面的大病了。
至於谭继泽的百页长信,讲述自己这段时间经历的只有十页不到,而其余的内容自然便是异常丰富的。包括了费摩星云各大势力犬牙交错的混乱局面,帝国境内义军组织的近况,帝国境内非人类异星种族的现状和态度。
根据谭继泽的理解,像是费摩星云这片前埃罗人帝国的领土,之所以始终是整个银河的动乱和恐怖主义策源地,是满足两大阵营的需求的。
在共同历开始的这800年间,费摩星云的历史就仿佛一大锅烈火烹油的火锅。强横一时的枭雄和霸王此起彼伏,但他们的名声和功业也不过是这火锅中的调位料罢了。
现在,根据标准航运协会的初步统计,费摩星云一共有127个住人星球和458个万人以上规模的太空城,却分属600多个势力,但却没有一家是银河文明议会的正式成员,当然便只能被视为是土军阀和帮派势力了。
星云之内确切的总人口自然是无法统计的了,但也应该在万亿的规模。
可是,他们大多却都是共同历开始之后,来自银河各地的移民。到现在,埃罗人的原住民剩不下两百万,还处於各大势力的敌视和打压状态下。如果没有银心的埃罗人掠夺者,这几乎可以算是一个快要功能性灭亡的文明种族了。
费摩星云的乱局其实很已经持续八百多年了,所有人,甚至包括本地的住民都觉得,这样的日子应该还会再持续另外八百年的。
至於这么乱的星区,为什么人口还一直在增加……这大约就要问问欧罗巴的黑暗时代和神奇的小日子战国了。
不管怎么说,费摩终究是一片青壮年的恒星群,土地肥沃,资源丰富,地理位置重要,交通便利,航道密集且稳定,是两大阵营最明显的分界点。
谭继泽认为,混乱的一切都是帝国和联盟的联手所为。而要想让这片星空恢复治安,指望军阀和帮派是不可能的。同时,必须要有一个强有力的组织,把费摩星云中所有的劳动者组织起来,成立一个新兴而强大的政权,才有可能在两国之间左右逢源,最终让国家生存下来。
当然,前提是,联盟和帝国在一段时间内都失去干涩费摩星云风云变化的力量。
“这倒是和共同体的设定差不多。”余连道。
“可是,继泽兄也说了,有的新兴国家是真的在强权的夹缝中成长为了一极,有的却成了强权的公交车。”斯托克道。
“共同体倒也没有沦落到公交车的地步”余连笑了。
当然,离开左右逢源独立自主,也确实差了不少。
不过,如果谭继泽的构想完全实现,这个国家或许是可以成为劳动者的理想国的。
余连算是看出来了:谭继泽应该认为,相比起一言难尽的共同体,费摩星云才更像是白纸上面好作画吗?不过,他在来信上却又明确指出,不管是建立组织也好,发动群众也好,建立国家也罢,时机都是不成熟的。
他同样指出,不管是受到结构性歧视的非人异种族,还是失去了基本人权的奴隶阶级,对银河帝国的统治阶级也依旧充满了幻想。
“我在叙摩厄星区和黑劳士星区走过十二个奴隶定居点。八成以上奴工的平均工作时间不会少於是个小时,平均一个月才有一天休息日。连续十代人都会从事机械性和重复性的劳动。可是他们会为了主人提供的体检和营养糖而感恩戴德,会在主人的安排下组建家庭,生儿育女。他们觉得,一出生就有了稳定而安全的生活,这也是一种福报。陛下和主人的恩德还不清。”
“黑劳士星区的12冰封采矿区的工人们愿意和我逃亡,是因为即便是银河帝国庞大的奴隶阶层中,他们也是最苦难的。可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愿意战斗。雕琢冰的宇宙船,从帝国的压迫之下逃亡,便是他们反抗的极限了。”
以上的都谭继泽信件的原文,并拓展出了非常详细长篇报告。他很明确地指出,联盟工人的“自由”也好,帝国奴隶的“安定”也罢,本质便都是一样的。
余连认真地翻阅着这长达八十多页的详细报告,赞叹不已。他现在是真的觉得,谭继泽手里的着作如果可以完成,一定是可以成为《原论》之后的第二本圣经的。
“所以,这些报告也都是他那本《银河各阶级问题分析》的一部分了?”余连好奇道。
斯托克点头:“我现在除了本职工作,就是要帮他整理这些文稿了。”
“那么,他认为,造成这一切的,到底是什么呢?”余连还没有看到最后,随口问道。反正是看报告又不是读小说,应该也就不存在剧透的问题了。
然后,便见赛尔迪·斯托克的脸上闪过了非常明显的挣扎。他沉默了好几秒种,一直到余连疑惑地看向了自己,才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用低沉的声音道:“伟力归於自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