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墟城西有座老角庙,以前供奉的是城隍爷,后来佛寺香火日渐旺盛,城隍爷逐渐无人问津,老角庙衰落后人去楼空,如今早已荒草丛生。
无论是推翻寺庙还是修路铺砖都需要人力物力财力,官府的批银下不来,寺庙就一直荒着,渐渐的周边的居民也陆续搬离,空出很大一块荒地。刘関得知情况后,果断决定将老角庙以及周边废宅划给归心堂。
地契刚签字画押,城门口的守军就来报,说有大量粮草堵在城门口,引起不少人围观。大司农人手不够,从军中紧急调人,才将粮食勉强安置好。饥荒岁月里吃不起饭的百姓见官府仓廪充实,心神向往,纷纷报名参军,仅运粮当天就收编青壮三千。据估计,还有大批壮年人民在朝殷墟聚集。
粮食兵源两大难题相继解决,刘関备受鼓舞,开始全身心铺在军务上,斗志昂扬大有亲征之势。
从始至终徐郯君都没有多说一句话,沉默地态度在所有人看来都是默许。刘関重新与他“和好如初”,一声声“姊郯”叫得亲密无间,恨不能抵足而眠。
出征前旬日,徐郯君找到乔竺,替刘関拉拢她,希望她能助北伐一臂之力。当时乔竺正在和谢敏之下棋,两个人的棋技烂得半斤八两,竟也能打得势均力敌。他刚说完意图,谢敏之就替乔竺拒绝了。乔竺手执白旗沉思半晌,将棋盘上最后一个空格填上,然后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覆:
“让我再想想。”
徐郯君走后,谢敏之很不解地问她,何为“再想想”?难道还有可能加入北伐大军吗?
只见乔竺意味深长地一笑,开始从左下角收黑子,随着黑子一颗颗落入乔竺手中,满盘只有白子环环相扣的战线。
她说:
“我有一个计划需要你配合。”
“好。什么计划?”谢敏之永远先答应她的一切要求,然后再问要求是什么。
乔竺说:
“我想了一下,目前只有碧水阁可能有内力消消散的解药,可是在雍州的时候四处潜伏着杀手,范合哲也看得紧,我们没办法去取药。现在我们进了冀州多日,还一直住在王宫,外面的杀手并不知道我接下来的打算,我想借此机会回一趟依云邑,取得解药。我的计划是出征前夕接受徐郯君的游说,加入北伐队伍,行军人多眼杂很容易浑水摸鱼,我找机会离开军队,你负责在军中替我打掩护,我尽量十天内赶回来。”
这个计划很危险,稍有差池就会被人发现乔竺不见了,谢敏之武功平平,届时很难脱身。
“所以,我还需要一个帮手。”
什么帮手?人已来到。
院门被推开,走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年轻般配。
女子温柔娴静,亲昵地挽着丈夫的手,丈夫端方儒雅,目不斜视地注视前方。
在他们的面前,乔竺背对大门,抬起手将一把黑子撒进棋盅,清脆的撞击声悦耳动听,声声扣人心弦。
“乔娘子,我们终於见面了。”
陵江公主的眼里没有终於见面的喜悦,只有凌冽的警惕,她紧紧抱在怀里的手在微微颤抖,有挣脱之势,可她绝不容许这种事发生。萧不逢张了张嘴,发不出一点声音,徒劳地抿紧嘴唇。
他们本来以宫人的身份躲在刘関的勤政殿,打算风头过后离开,不曾想今天中午出门时突然被一人拦住,那人自称王后女官,不由分说将他们请了过来。进入太医院前,浓郁的草药味让他们意识到这里不是王后宫殿,王宫中会假借王后名义带他们来太医院的,也只借住太医院的乔竺。她到底是怎么发现他们藏身王宫的,又怎么敢堂而皇之地见他们,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在陵江胡思乱想的时候,乔竺转过身,长时间的内力匮乏消磨了她的凌厉之气,面部轮廓变得柔软流畅,笑起来人畜无害。
“我知道是你联合刘関安排刺客刺杀我,杀不了我,还得罪了徐郯君,逃不出去的日子不好过吧?”
从她笑吟吟的口中说出这样赤裸的阴谋,萧不逢的反应比陵江还大。
“什么?刺客的目标是刺杀乔竺?你从未和我说过……”
“萧郎说错了,刺客的目标主要还是徐郯君,顺带杀一个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