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光大亮,雨还是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驭风派的信鸽冒雨飞出了客栈。
大堂里的人瞌睡得东倒西歪,见天亮了,才敢三三两两回房间休息去。也有试图离开客栈的,全被门口把守的驭风派的人赶了回去。
“许狸,你要去哪儿?”
许狸哆哆嗦嗦地说:
“壁炉里没柴火了,我去柴房。”
驭风派的人瞥了眼熄火的壁炉,又看了眼忙着收拾大堂漏雨的掌柜老高,毫无防备地放许狸出门。
许狸确实是去柴房,也确实抱了捆柴火。可是他故意抱了捆湿透了的木柴回去,还没进门就被那些瞧不起他的同伴一通冷嘲热讽,又抱着湿柴火回了柴房。
柴房虽然漏雨,但还是有不少干柴火的。只见他将湿柴火往地上一扔,丝毫没有拾干柴的意思,而是时而抬头数破瓦,时而在柴垛里一通乱翻。
终於,他找到一口陈旧的水缸,里面蓄满雨水,内壁覆着一层厚厚的绿苔,显然是很久很久之前就放在这儿接雨水的。
他像是沙漠里即将干涸的鱼,一口气将半个身子埋进水缸,许久太抬起头,舒服得大口喘气。他的身上散发腾腾热气,就好像体内有个火炉在蒸烧。
接着,他捧起凉水往身上浇,浑身湿透了,被冷风一吹,反而高兴得手舞足蹈。
这一切都被暗中观察的小郎君尽收眼底。
回到房间,将看到的告诉同伴。
女娘沉思片刻,开口道:
“有一种秘术,起初是采阴补阳的媚术,后来几经完善,成了男女都可修炼的速成功法。简单来说,修习之人可以吸取别人的精气内力,化为己用。只不过这种速成功法很容易反噬,一次吸收精气太多就会消化不了,崔廉是一次性被吸空的,吸食者也承受了很大负担,所以体内内力紊乱、血肉燥热灼烧,只能靠冷水来缓解不适。”
“还真是许狸!”小郎君一脸鄙夷,“难怪看着猥琐,原来修炼了这种歪门邪道。”
既然弄清楚真相,解了心中疑惑,二人也就不再有动作,整日待在屋内,静待雨停。
可是他们不找麻烦,麻烦却找上他们。
傍晚时分,二人的房门被从外面粗鲁破开,一群人涌了进来,口中的叫嚣像火把一样点燃层层愤怒,同时为他们营造声势。
“杀人凶手,你现在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啪的一声,一块铜制令牌被拍在桌上,上面刻着某个帮派的龙虎纹。
“我兄弟青虎的令牌是在你们门口找到的,从昨晚到现在,也只有你们两个独来独往,一定是你们杀了人。”
说着,一众人不由分说地要动手将二人绑起来。
小郎君急中生智,高呼一声“先带我们看死者”,不仅制止了暴怒的人群进一步动作,也制止了同伴暗中即将出鞘的剑。
众人谅二人也整不出么蛾子,就允许他们最后看一眼自己的罪行。
面具女娘率先走出门,神态依旧高傲,丝毫没将这群人的愤怒放在眼里;小郎君神色颇为紧张,却并非是对这群人,更像是担忧自己的同伴。
他凑到同伴耳边,小声说:
“别把事闹大……现在风声紧……”
馗神面具上的宝石眼睛闪过一道不屑的光芒,但女娘握剑的手明显放松下来。
大堂中央,仍然是那张桌子上,屍体同样呈闭目祷告状,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桌子底下还倒着一个人——许狸。
“死了两个?”小郎君歪头。
驭风派的人交换眼神,一起上前将桌下的许狸拖出来,试探鼻息后道:
“没死,晕过去了……真是个废物!”
众人只当许狸被接二连三的死人吓破胆晕过去,却不想想是谁背着崔廉的屍体装进棺材——他可不胆小。
但是他们现在先入为主地认定是不合群的神秘男女杀的人。
掌柜老高自始至终跪在神龛前连连磕头祷告,他还是认为是鬼娘娘杀的人。
“你们说是我们杀的人,那总得有个证据吧?总不能又是猜测吧?”小郎君说着,抬手挡住自己的同伴,看样子是怕混乱中伤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