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2 / 2)

默读(光·渊) priest 2664 字 20天前

她一声不吭地看了看陶然和骆闻舟,继而又重新低下了头,凌乱的碎发自两鬓垂下来,在肩头落了一把。

骆闻舟比较擅长对付穷凶极恶的类型,一见夏晓楠,头都大了两圈,因此将主场交给了陶然。

「夏晓楠是吧?」陶然像个好说话的副科老师,非常慈眉善目地往她面前一坐,亮出了自己的工作证,「我叫陶然,在刑警队工作,想找你了解一些事。」

夏晓楠不抬头,好像没听见,全心全意地抠着自己的手指甲。

一个小时之后,陶然无可奈何地从审讯室里出来。

夏晓楠好似随身背着一个隐形的蜗牛壳,外面有风吹草动,她都要战战兢兢地缩回去,软语相劝,她不吭声,态度强硬一点,她就哭,哭起来能撕心裂肺,有一次甚至差点原地休克,陶然没办法,只好中途把扮演黑脸的骆闻舟轰到了监控室。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算是软硬不吃了。

从头到尾,她只点过三次头。

第一次是陶然问「冯斌遇害的时候你在不在场」,第二次是骆闻舟被她躲躲闪闪的态度弄得不耐烦,冲她说了一句「你是不是事先勾结过通缉犯,要不然他怎么能在那么复杂的小路里正好截住你们」。

第三次,则是陶然问她「你知道是谁要害冯斌吗」。

这回夏晓楠给出了清晰的回答,她说:「是我。」

「是我」这两个字一出口,她就崩溃了,神经细如蛛丝,彷佛一台行将报废的破电脑,随便点开个蜘蛛纸牌都能崩,崩开就接不上,至於她为什么要害冯斌,从哪里认识了卢国盛,那通缉犯事发后又跑到了什么地方,就全然问不出来了。

被卷入恶性案件中的人,只要不是那种丧心病狂的大变态,往往会抵赖,就算抵赖不成,也会下意识地把自己描述成无可奈何的受害人——撇清关系与推卸责任乃是人之常情——他们鲜少会承认得这么痛快,连段动机都不肯编就一口认下来。

夏晓楠的爷爷等在楼道里,孙女被带到公安局,老人终於后知后觉地察觉了不对,他到处打听才拼凑出了一点来龙去脉,吓得肝胆俱裂,见陶然和骆闻舟走过来,他立刻像犯了错的学生,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

陶然用胳膊肘一戳骆闻舟:「你去跟他说。」

骆闻舟闻言,掉头就跑:「李主任,哎呀李主任,我可找您半天了,昨天说的材料给我找着没有啊,急等着用呢!」

陶然:「……」

混蛋。

因为夏晓楠不肯配合,整个案子再次陷入僵局。

傍晚时,忙了一天一无所获的刑侦队在会议室里碰头。

「那小姑娘除了反覆承认是她害死冯斌之外,什么都不肯说,」郎乔在夏晓楠情绪稳定后,又去找她谈了一次话,「还有,我旁敲侧击,发现她根本不知道卢国盛是十五年前就在逃的通缉犯,提到这个人她就开始哆嗦,手指抠破了也毫无反应,是真害怕,不是装的。」

「他们班主任宋老师刚才过来和我聊了,」陶然夹着记事本走进来,「她说夏晓楠成绩好,性格文静,长得也漂亮,班里的男孩喜欢她的不少,但没见她和谁关系走得很近过——女生也没有,他们班氛围很好,大家都很团结,在学校里朝夕相处,像家人一样,不存在欺负人的现象。」

郎乔说:「学校里有没有欺负人的现象,老师不一定会知道吧?」

「不,」肖海洋一推眼镜,「单个的吵架、针对之类鸡毛蒜皮的事老师可能不知道,但长期、群体性的校园暴力,除非老师是刚毕业的小青年,一点经验也没有,不然她心里一定有数。要么校园暴力确实是子虚乌有,要么那老师在撒谎。」

肖海洋的政审材料就压在骆闻舟的办公桌上,他还没来得及打开,闻言,骆闻舟看了他一眼:「我不是让你们去跟学生们聊聊吗?」

「聊了,」肖海洋摊开笔记本,「这次出走的学生总共六人,除了冯斌和夏晓楠以外,还有四个孩子,三男一女,女孩说是连惊带吓地发烧了,根本不肯见我们,剩下三个男孩倒是见到了,但是一问三不知,口径一致得好像统一过,一口咬定出走是为了出去玩,出事当天都待在宾馆,不知道冯斌和夏晓楠是一起的,也不知道他们俩出去干什么。」

骆闻舟想了想:「我记得有个小胖子叫张逸凡,见了生人说话有点结巴,也没说什么吗?」

肖海洋摇摇头。

骆闻舟:「景区方面呢?那个假冒的巡逻员有没有线索?出事当天,卢国盛杀了人,大摇大摆地离开现场,之后去了哪,有没有监控可以追踪?」

几个风尘仆仆的刑警一同摇了摇头。

骆闻舟皱着眉,忽然站起来,披上外衣要走,郎乔忙说:「这都快下班了,老大,你还要干嘛去?明天再说吧。」

「再去找那几个学生聊聊。」骆闻舟一口把桌上的茶喝完,他知道今天下班不会在对面停车场里看见费渡了,因此对「下班」这个词毫无期待,半死不活地说,「聊完我顺便打车回家。」

郎乔看了一眼表:「可是燕公大那边说联络员一会过来,你不在谁给他签字调档?」

骆闻舟没好气地一摆手:「爱谁谁,他谁啊,还让我专门在这恭候圣驾?我不干工作了,当谁都跟他们这帮倒霉学生一样闲得没事吗?让他明天再过来一趟。」

他话音没落,就听见门口一个声音说:「今天的预约已经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