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讲不了太深的东西,丹离就将古今人物都编成通俗易懂的故事,故事不能听个热闹就算,头天讲了,第二天要让他复述,再自己从中总结个道理。一来是为了训练他说话总结的能力,二来是潜移默化的灌输给他「人君之道」,
读正经书的时候,小剑灵听不完三句就能睡成烧鸡,只有讲故事环节有他,听完还不消停,第二天丹离考试的时候总忍不住在他识海里上蹿下跳,盼着他忘词好支嘴。可惜盛灵渊过耳不忘,剑灵没有发挥的余地,寂寞得只好放飞想像力,自己编出一套野史出来。
盛灵渊耳边一套帝王将相,脑子里一堆没烟的才子佳人,时常被他带跑,莫名其妙地多了好多错误印象,后来自己能看书了,才慢慢纠正回来。
等天魔剑出鞘,剑灵能到处溜达,那就更不得了了,陛下这辈子听过的谣言一半是他造的,高产似那什么。
盛灵渊还从来没听过宣玑用这种沉闷的方式说话,就像每个字都要在心上磨一刀似的,他说得惜字如金。
失传的历史信息量太大,众人听完,一时都有些消化不良。
好一会,肖征才艰难地调动起脑神经,问:「所以,你的意思是,总局大楼藤下枯树里,封的就是妖王那些影人们没出生的死胎……执念。树和藤就像当初朱雀神像一样,因为常年受人祭拜,所以有了『灵』。这个『灵』是什么概念?所有的神像都会有灵吗?为什么玉婆婆清平镇祠堂里的那个没有?」
「朱雀至灵之物,天地生,守赤渊,世代受供奉,遭同族背叛而灭族,是堕神之像;妖王逆天屠神,吞噬万物,是世劫,死后,影奴就是他的活执念,是群魔之始,」盛灵渊淡淡地说,「至凶至灵,得天地机缘才能生神智,其他那些泥塑石胚算什么。」
「也就是说,神像本身的资质是基地,『崇拜』是养料,然后还需要一个阴沉祭,让他彻底『活』过来。」肖征说,「那……当时从树里跑出的白影凝结成的人是……」
宣玑:「对,妖王就长那样。」
王泽:「阴沉祭用了三个大魔头当祭品,等於他吞噬了三个人魔的能量。所以刚才如果你们把他打爆了会怎么样?」
盛灵渊:「朕杀丹离,是用封魔钉钉其七窍,又以『夺魂阵』和『血池』浸泡他数年,同时烧了世上所有朱雀神像与人像,严令民间禁止崇拜偶像,前后花了数年光景,才把神像熬干,你当他那么容易杀?」
「这种灵很难用物理方法打死。」宣玑叹了口气,说,「而且他通过阴沉祭吞噬了三个人魔的能量,像个气球,把它打爆了,气往哪放?一旦流进赤渊,点爆了赤渊的燃点,你想会怎么样?」
张昭拍拍胸口:「幸亏撤大招撤得及时……」
「幸亏什么?」王泽抬手在他后脑勺上一拍,「那货被困在树里的时候就搞出个信仰四不像『手办』的邪教,现在活了,我看他怕不是要当传销之神。这么个玩意游荡在外面,日子过不过了?」
「那……那怎么办?」张昭茫然道,「过去的办法能借鉴吗?」
「怎么借?」宣玑掀起眼皮,「禁止传播四不像图?可省省吧,现在哪有当年那个动不动就诛人九族的执行力度,你们连民间传播的小黄片都管不了。」
众人一时沉默下来,肖征和王泽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去看宣玑。
王泽说:「等等,我还有个问题,老局长——不是,附在老局长身上的那根藤,最后说的『没有第三十七根朱雀骨』了,是什么意思?前面还有三十六根吗?」
宣玑:「是我……」
「是朕当年封赤渊的朱雀骨用完了,」盛灵渊不由分说地打断他,一拂袖,「没什么。爱卿替朕守赤渊,三千年劳苦功高,可以退下了,朕镇得住赤渊一次,就能镇住它第二次。」
「我是朱雀后裔,大不了把骨头埋在那,」宣玑忍无可忍,抬高了调门,「不是替你守……」
他话没说完,一道黑气猝不及防地飞出来,宣玑一时没提防他,被那道黑气封住了嘴。
「没出生的小天灵而已,你算什么后裔?意见倒多。」盛灵渊不咸不淡地说,他不再理会宣玑,转头矜持地对黄局一点头,「管教不严,见笑。劳驾替朕召集各族后人,你们应该……」
王泽「嗷」一嗓子变了调,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我去,兄弟,这是室内!冷静!」
宣玑身上忽地暴起一团火光,眉心族徽鲜红,旁边外勤们全都蹦起来躲开乱溅的火星。
王泽可算知道什么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
封住他嘴的黑气被离火裹住,宣玑目光死死地盯着盛灵渊,把那黑气「撕」下来,一点一点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