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冲低头看着已经干净的掌心:“没。”

他没沾到,倒是江黎刚帮他抆的时候蹭到了一点。

原先只是桑游要抆个药膏,现在三个人手上莫名其妙都浸着药气。

江黎“嗯”一声,抽纸随意地抆了抆手指,随口说:“我去洗个手。”

奚冲下意识扫了眼教室后墙的挂锺:“要打铃了。”

“很快。”江黎说完,径直出门。

江黎踩着铃声进了教室。

说去洗手的人,回来的时候不止手,整张脸都是湿的。

也没怎么抆,水顺着耳骨的位置滑下,顺着脸侧没入颈间,将领口洇成一团深色。

奚冲飞快地蹙了一下眉,将纸巾递过去:“刚退热你去冲凉水?”

江黎拉开椅子坐下,接过纸巾。

“沾到了。”他说。

奚冲:“?”

就那么一点药膏,怎么会沾到脸和脖子?

江黎接过纸巾抆手,动作散漫又潦草,丝毫不见刚刚帮他抆手的利落,奚冲甚至怀疑如果不是他拿了纸巾,江黎连抆都懒得抆。

熟悉的感觉冒头。

奚冲好像看到了另一个更折腾的“桑游”。

这个甚至更不省心。

奚冲他抽过纸巾,按在江黎颈侧,语气认真,满含警告:“再发热得去锺山。”

江黎手上动作几不可见地一顿,抬手接过纸巾,这次倒是没说什么,三两下抆干脸上和颈间的水,将沾湿的纸巾扔进垃圾桶。

转身的瞬间,他一低头,在隔壁桌膛看到那管原本已经给出去的药膏。

江黎看了几秒,慢声开口:“怎么拿回来了。”

“什么?”奚冲没怎么听清。

江黎:“药膏。”

走之前,他记得这人把药膏给桑游了,问他别的地方有没有拧到。

语文老师已经走进教室,正在讲台上调试PPT,奚冲分神听着讲台的动静,闻言掠了药膏一眼,轻声又自然地说:“学生会办公室还有备用的。”

“这管先给你。”

“昨晚也没注意,”奚冲听着台上刘莹的声音,把语文书翻到新的一页,边翻边开口,他没偏头去看江黎,像是没什么值得特别说道的,声音一贯的温和干净:“桑游都拧到了,昨晚你还发着热,回去检查一下。”

“啪——”的一声,最后一盏白炽灯被刘老师点亮,灯光问津之处,最后一点阴影消融於其中。

江黎很轻地阖了阖眼皮,肩背慢慢松下来。

先给你。

只是一个“先”字,就将那些乍明乍现,怎么费劲也压不下的嘈杂情绪轻巧散尽。

轻巧到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江黎靠在椅背上,忽地低低笑了一声。

奚冲翻书动作随着这一声笑停住,总算偏头看着江黎:“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