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绮在不知山呆了一年,那段时间他每日提着剑去同裴绮对打,虽然大部分的时候是在挨打,但与此同时,他那三脚猫的剑术却越来越精进,虽然他依旧打不过裴绮。

曾经他是很恨很恨的,恨不得把裴绮挫骨扬灰,可是后来有一日,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用了裴绮独有的剑诀,那时他才发现,裴绮其实算得上他另一个师傅。

他那时已经能打的过天下间大部分的人,而他的剑术却在不知不觉间融了崔故和裴绮两人的,独辟了一条属於他自己的路。

这几十年来他一直都是茫然的,师傅已死,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崔故,但对裴家却做不到彻底的仇恨,只能将自己关在山门,一日一日,等世人遗忘,等自己遗忘。

可是忘不掉啊。

崔故的手指微凉,他摸了摸薛明决的脑袋,坐在旁边给他递帕子,声音轻轻的,“别哭了,我回来了,你若是不嫌弃我这个老头子,我就不走了。”

薛明决握住崔故的手腕,将额头抵在他掌心,“师傅,对不起,我没能给你报仇。”

“你何必同我道歉。”崔故将薛明决脸上的泪抆了,“这本就是我自己的事,我同裴绮的烂帐与你无关,你同裴家交好也罢,交恶也罢,那是你自己的事,不必为我将自己困在笼子里。”

崔故看着薛明决头顶发旋,想了想,把自己徒儿的头发揉的一团乱,“好了好了,你如今的年岁放在凡人里都可以当老爷爷了,怎么还同小时候一样?我好不容易回来一回怎么净哭起来了,一点都没小时候可爱了。”

薛明决这才抬头,他眼睛都肿了,原本就不怎么大的眼睛现在眯成一条缝,鼻尖通红,“不哭了,师傅回来了我就不哭了。”

桌上灯火微微晃动,薛明决打了一盆凉水给自己敷眼睛。水声哗啦啦的响,薛明决轻声说道,“衍天君如今在边城,听说魔族在边境掀起几个小动乱,他数月前孤身一人去了绛城。师傅是要去找他吗?”

“不是。”崔故靠着椅子背,“他不在可真是太好了,我回来就怕他又来坏我好事,既然他去了边城,那应该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

薛明决将脑袋从冷水里□□,他已经冷静许多,现在看着崔故只觉得奇怪,“师傅你如今回人界打算做什么?”

“你师傅我被人坑了一笔,打算去讨个公道。”崔故转驭。艳。了转手腕上头的镯子,抬眼轻笑,“我被死了那么久,几十年的时间都没了,总得搞点事舒缓一下心情。”

薛明决:“……”

他眼皮不详的跳了跳。

就见崔故勾了勾手指,鬼鬼祟祟的说道,“来来来,告诉师傅,当初来不知山围剿的有哪几个宗门,哪几个世家?”

薛明决沉默片刻,从桌子上拿过来一个册子放在崔故面前,“实不相瞒,我很早就开始记仇了,当初讨伐师傅的,还有落井下石的所有门派和世家都被我记录在册,前些年倒了几个宗门,我后来又暗地里给几个不成气候的世家使了几个拌子,算是还了一点,现在还剩下半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