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渊抬眼,鬓角发丝垂落,遮住了眼角,不远处,裴绮仰着头,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他发间落了一层雪片,一身白衣,窍尘不染,神色清冷,和雪一样。
“殿下喜欢雪吗?”裴绮忽然回首问道,他像是想起什么往事,嘴角微勾,“我曾有一位故人,最喜雪天,那时我们呆的地方经常落雪,每到冬季,他都会来找我饮酒。”
丹渊静静的看着他不愿说话。
确实,有一段时间,他很喜欢雪。
雪那样白,那样凉,只需一夜,便可将所有肮脏污秽遮盖。
最重要的是,雪后他们会休课,所以每当落雪,他都会偷偷去翻墙找人,而在离玉学宫的院门后,也总会有个少年在大冷天开着房门,往屋里支一盆炭火,等候他时不时的造访。
那时候,不管有多冲,都会有人等他,会将他因冷风所冻的指尖拢进怀中暖着。
他还记得那个少年总是散着发,住在昆仑离玉宫六道院的琴阁,是乐修,擅长卧箜篌,衣裳是雪白的,墨色的发很长,落在衣袍上如同云鹤。
他会给他弹曲子,弹人间兴起的曲子,瓷白的指尖握着胭脂红的拨片,像雪中开的梅。
他曾经觉得那人就是天上的落雪,高洁柔软,所以他喜欢雪,喜欢白衣,喜欢……那个人。
他曾经那么喜欢他,那么喜欢……
“不喜欢。”丹渊听见自己如此回道,他深深的望着裴绮,叹息一声,而后他笑出声,“太冷了,我最讨厌冷的东西。”
“……是吗。”裴绮转过头,像是要说些什么,只惜他还未开口,虞盈的阵法忽然变换,一根银线骤然绷紧,伸入深林之中。
“找到了!”虞盈起身,此时裴绮已然抽剑,铮然一声,身若孤鸿,转瞬消失在雪色之中。
看着裴绮离去的背影,丹渊抬手,取下了腕间的镯子。
狂风骤起,伴随着呼啸风声的是一股逐渐加重的灵压,虞盈背后有如芒刺,他察觉不对,猛地转身,望着正在微笑的丹渊,瞳孔紧缩,“殿下……”
丹渊嘴角一勾。
虞盈挥袖,身侧护阵大开,但他也只来得及打开护阵了。裴绮腕上缠绕的纱布飞散,他旋身,一脚将虞盈连人带阵的踢进了屋子,而后狠狠地带上了大门,手一挥取出传音符大喊,“方星辰——开阵!”
十里之外,方星辰惊恐的看着面前的裴绮,怀中骤然响起丹渊的声音,他咬牙,掐指,小屋子得了指令,上千个阵法联合的护阵逆转,化做困阵,将正欲破门的虞盈困死在房间内。
听着传信符中的声音,裴绮执剑的手一抖。身后有人飞速靠近,山风倒涌,卷着雪粒扑面而来,被灵力裹挟的雪片划破蒙眼的布帛,风雪中有利器破空的声响,尖锐如同泣鸣,裴绮反手握剑,回身格挡,同来人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