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 / 2)

☆、32. 【给他了】

老式路灯光线晦暗,开锁、卖药的小广告,在金属柱身上贴了一圈,雨打风吹,纸都泛着黄。灰扑扑的水泥外墙上,「和谐邻里」宣传画没有黏稳,被风吹得呼啦啦响。

从低矮的楼门进去,是狭窄的过道,以及绿漆都快掉完了的楼梯栏杆。声控灯被惊动,亮起橘黄的光。

楚喻迷糊,半睁着眼打量周围,嗓音绵软,「我们去哪儿?」

「我家。」

停在门前,陆时一只手把人捞在怀里,另一只手拿钥匙开门。

楚喻脑子转得慢,吸了血,又全身发软没力气。直到听见「砰」的关门声,才反应过来,他是到了陆时的家。

灯打开。

整洁,干净,以及空荡。

楚喻看着室内的摆设装饰,觉得有点冷。

房子里除了必须的家俱,没有其它任何装饰。

狭窄的客厅里,墙面刷得雪白,刚好摆下一张木桌和一张双人沙发,窍尘不染。卧室门开着,能看见样式老旧的书桌上面,堆放有不少习题集和教辅资料。

楚喻是个很乐於享受的人,习惯把自己住的地方,布置得精致、温暖、舒适。地面铺地毯,白墙上一定要挂上漂亮的挂画。书架上不会只放书,还会有各式小摆件小玩意儿。至於桌面,零零碎碎不少小东西。完了还会在房间里摆上绿植,增添生机绿意。

坐在沙发上,楚喻捧着陆时递来的水杯,恍然有种,陆时几乎杜绝了一切耽於物慾的享受的感觉。

就像苦行僧一样,把自己周围所有会动摇心智的东西,一律摒弃。

又想起祝知非曾经跟他提起过,陆时是一年多前的暑假,才一个人搬到青川路。

而这里,是他妈妈的房子。

「楚喻。」

楚喻抬起头,脑子转不过弯地答了一声,「到。」

陆时眼里带起一丝笑意。

「你坐着,把水喝完,我去洗澡。」

楚喻捧着水杯,点点头,「好。」

陆时说完,转身往卫生间走。

一边走,一边双手交叉,拉住衣摆往上,将黑色T恤脱了下来。

他身形瘦削,脱下衣服后,却能看见紧致的肌肉,极具线条感。黑色长裤将长腿包裹,裤腰在劲瘦的腰间围了一圈,衬出肤色的冷白,欲迷人眼。

楚喻移不开视线。

甚至连水都忘记喝了。

彷佛知道楚喻在看自己,陆时侧过身,「想看多久?」尾音轻轻上扬,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见楚喻怔怔望着他没说话,陆时又留下一句,「专心喝水。」

这才走进了卫生间。

等陆时半湿着头发,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时,楚喻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脑袋歪着,呼吸均匀,头发自然地垂落,掩住了眉尾。

杯里的水已经喝完,被双手松松握着。

进到十月份,已经开始降温,夜里泛凉,他有点畏冷地蜷缩。

陆时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发现,家里多了另一个人的呼吸声,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令他排斥。

走近,陆时没有试图叫醒楚喻,而是弯下腰,把人抱了起来。

很轻。

将人放到卧室的床上,陆时又从柜子里,拿出洗干净的薄被,搭在了楚喻身上。

关上灯,陆时躺在了楚喻旁边,闭眼睡觉。

楚喻做了一个梦。

整个世界的时针彷佛被拨慢,每一秒都无限拉长。

密闭的会议室里,他站在原地,看着他妈妈眉心逐渐皱紧,眼里是满满的不耐烦,开口道,「我早就已经彻底放弃你了。」

每一个字的音节都被拖得很长很长。

最后变成冰棱尖针刺过来。

画面变换,是小时候,他逃了家教的课程,悄悄跑到花园里看蚂蚁。还折了一朵花,准备送给妈妈。

转过身,就看见施雅淩站在草坪上,吩咐,「除了礼仪,以后不用给楚喻安排其它课程了。」

他全然没有察觉到什么,把手里的花递给施雅淩,笑道,「妈妈,给你——」

「楚喻,我已经彻底放弃你了。」

手里的花迅速枯萎,灰一样散落,他惊惶,「妈妈,为什么要放弃我?」

画面一转,他的姐姐楚曦走过来,「妈妈只在乎对她有用的人,其余的人,她都吝啬於花费任何的精力和关注。楚喻,你还不明白吗?」

我明白的。

我现在已经明白了。

从梦境转醒,楚喻闭着眼,感觉自己似乎出了一层冷汗,额头泛起凉意。太阳穴昏胀难受,还有一点惊醒时的心悸。

睁开眼,视野里俱是漆黑,没有光亮。

他发现有些不对劲。

床很硬,盖在身上的薄被柔软,还带着一股熟悉的干净味道。

「做噩梦了?」

轻哑的嗓音就在耳边,很低,还有两分被吵醒的不悦。

楚喻呼吸一滞,朝着音源的方向偏过头,不太确定,「……陆时?」

「嗯。」

陆时似乎侧过了身,又重复问,「做了什么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