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依旧无法撒手,他想自己真够可恨了。
“你这里沾到糖粉了。”唐湘昔在他鼻尖处轻轻抹了一下,将上头沾染的粉末取走,他动作很轻,轻得仿佛仅是羽毛扫过,又带了电,窜及全身。
苏砌恒在一阵刺麻感中,望着男人走出厨房,陷入一阵迷雾里,唐湘昔先前那番近乎表白的言语在胸腔震荡,那是他的谋策吧?又是一个教他卸下防心,随之起舞任凭摆布的方法?
他不知道,可下意识已这般认定,而且越发坚决。
苏砌恒重新杆面皮,望着那片米白色,放空了阵子。
他自认除小熙外没有任何能被男人看上及夺取的,但光这一样就足够他费心尽力去守护,他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不与男人交恶,甚至给他错觉,以为方式可行……
他暗笑自己竟成了他最不屑的那种人,不得不赞叹唐湘昔真是很会教,几乎什么都让他会了,毕竟过去那样受感情左右,看不清自我分量的人生,他已经不想再回去了。
绝不。
唐湘昔狼狈走出厨房,深吸口气,再极为缓慢地吐出。
鼻腔里尽是苹果及肉桂的甜甜馥郁香气,青年仿若一盘美餐,从前他从不吝於享受,发泄欲望,此际因为贪心,身心均想囊括在手,不得不忍耐;近四年的禁欲生活仿佛未曾存在,药物压抑了性欲,可青年总能一下撩起他反应,即便只是一张单薄照片,亦然。
他想,若能把地上的苹果酱抹在对方体肤上,再行吻吮,肯定会是极度甜蜜的滋味。
但终归只能想,不能做。
他压抑如此艰辛,却被避如蛇蠍,难免生了股委屈。
唐湘昔抿唇,十分想吸烟,他前段时日戒了,不是刻意,仅是出国时没带够,他又极挑牌;而他去的国家,不缺他那口烟,烟哨味就已极浓厚。
每个人都为自我,理所当然伤害别人、利用别人。
可也有人为了家人,甚至别人,牺牲自我。
同样是人,却有这么大不同。
旧习难改,瘾头回来,尤其面对青年,过度无把握引他焦躁,唐湘昔摸着胸口,反覆挣扎,回神睇见苏沐熙站在他前头一小段距离处,恍若小狮子睬着大狮子内心OS:冲早有天干掉你。
那遗传自罗家的小凤眸盯着他,唐湘昔也不吝给他看,双方大眼瞪小眼,像比谁先笑谁就输了。
两人好似天生合不来,看在对方是大哥亲生子、苏砌恒外甥分上,他不会拿他怎样,可也不会太温柔对待他,爱屋及乌在他字典不存在,他爱一个人,就是全心全意对待那人,不含其他。
何况他天生不喜小孩,一想到能从人生SOP:结婚生子第二胎第三胎……直到更年解脱,唐湘昔不禁感天谢地。
苏沐熙坚持:“我不会跟你走的。”
“噗。”太好笑,导致唐湘昔真的喷笑出来。“谁说我是来带你走的,哼?”
苏沐熙歪头,眼露迷惑,四年前的详情他不是非常清晰,只记得舅舅为了带他走,费了不少心思心力。
“自我感觉别太良好了。”唐湘昔嗤笑他,继而转身再往厨房走。既然他是“客人”,向主人讨杯饮料“解渴”,也不是太过分的要求吧?
苏沐熙依旧不明白,可他叫住唐湘昔:“喂。”
没大没小。唐湘昔挑眉,“这就是你舅舅的‘教育’?”
苏沐熙磨牙,他果然最讨厌这个坏叔叔了!“先生。”
唐湘昔:“你该叫我叔叔。”
苏沐熙甜甜笑,叫得很刻意:“黍~叔~~”
……臭小鬼,根本是故意用喊老头的语气。唐湘昔回敬:“什么事?小~鬼~头~~”
“……”苏沐熙垂头呐呐道:“你别伤害我舅舅。”
唐湘昔一愣,这是苏沐熙在他面前首度服软,用一种……近乎乞求的方式说话。
分明是唐家的孩子,又那样优秀,应该有足够的傲视资本。
他胸口再度传来微妙疼楚。天下所有他在乎的、与他有血缘关系的,统统把他当成了恶人,好似他的存在就是为了伤害,而最教人感到无力的,是他完全没办法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