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愣愣地望着崔吉。

「我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就输给你了呢。」崔吉红着脸，表情哀伤却强颜欢笑，「他真的很爱你。」

江凌呼吸一滞，胸口震痛，还没来得及应对潮涌的情绪，只听得铁门匡当一声，魏秦蓦然出现在门口。

对上魏秦冰冷的目光，江凌顿时心脏疯狂跳动。

「崔吉。」魏秦喊了一声。

「啊啊啊！」崔吉吓得从地上蹦起来，「你、你不是去公司了么！…」

魏秦做了个手势：「你出去。」

「哦哦。」崔吉赶紧逃了。

望着他冷峻帅气的面庞，江凌难抑内心翻江倒海，脱口道：「主…」下个字还没出来，突然手机响了。江凌扶着墙从地上站起来，掏出手机。

魏秦冷冷看着江凌把手机按通搁在耳边。

「什么？！…」江凌神情瞬间变得严肃，「张恒出什么事了？！……好我马上过来！」

江凌冲出地下室，掠过魏秦的时候，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魏秦，定定地道了句：「等我回来，我一定好好跟你道歉！…」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望着江凌彭地关上门，魏秦不徐不疾地点上烟。

这一走，便是两天不见踪影。

苏昭也联系不上顾忠，不过这他都习惯了。以往的那些柔情早已消失，说到底现在自己不过就是顾忠的一个泄慾工具罢了，随时都可以被丢弃。

一个泄慾工具罢了，随时都可以被丢弃。

苏昭给魏秦送文件，冷不丁冒出一句：「你怎么这两天心不在焉的？」

魏秦一笑：「被你看出来了。」

「哼。」苏昭得意洋洋，「我可是跟了你快八年，你有什么心事我都能看出来。……是不是～想你的小凌了？」

魏秦接过文件翻了翻，没回话。

「别担心了，」苏昭说，「他肯定是和顾忠混在一起。」

魏秦动作一滞：「他们成天瞎折腾什么。」

苏昭轻笑：「能有什么，无非就是些杀人越货下三滥的勾当呗。」

深夜，魏秦应酬回家，客厅里依旧是一片黑暗寂静，没有江凌回来的迹象，崔吉也不在家。他默默关上门。

上楼刚脱下外套准备洗澡，突然手机响了，魏秦拿起一看，陌生号码。

「喂…」电话那头的人听起来有些虚弱，「…小凌、去你那儿了…我拦不住他……」

魏秦一愣：「什么？」

顾忠咽了口唾沫，说话费劲：「他…他受伤了……拜托你…把他送医院……」后半句中的心疼昭然若揭。

没等魏秦再问，通话已经断了。

心一下子提了上来，双腿不自觉地复又迈下楼梯，魏秦刚站定，便听见门口响起钥匙的声音，他上前迅速拉开门——

只见江凌身形不稳地站在门口，额头上沁着豆大汗珠。看到魏秦惊异的目光，江凌释然一笑，万物生辉：「…我…回来了……」

魏秦怔住。

还没等说下句话，江凌眼冒金星，视野顿然漆黑一片，晕倒在魏秦怀中。

「江凌？！」魏秦蹙眉呼喊，却得不到一丝回应，他这才发现江凌紧捂的腹部，已是血迹殷然。

黑暗中，江凌不记得自己做了多少个莫名其妙的恶梦，从满身虚汗中惊醒过来，竟忘得一干二净。

微微睁开眼，雪白的天花板，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提醒着他身处医院。

他缓慢转过头，刚好对上魏秦灼灼的目光，吓得心脏抽搐。

「……」江凌垂下眼帘，回避令他心跳加速的视线。

「想坐起来么？」魏秦问。

江凌轻轻点了下头。

魏秦转到床位，蹲身将床头给摇竖起来。体位变化牵动伤口，江凌痛得咬牙。

「适应一会儿就好了。」魏秦察觉到江凌的不适，安慰着他，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拎起一只苹果。

江凌从没想到魏秦居然能把苹果削得这么漂亮，苹果在他宽大的手掌中骨碌几转，薄薄的皮就给削了下来，还不带断的。

魏秦把光溜溜的苹果递给江凌，江凌接过，红着脸咬了一口。

魏秦却看似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小刀，不知在想什么。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气氛有些暧昧。

过了会儿，魏秦站起来：「你好好躺着，我去趟公司，处理完事情再来照顾你。」

江凌心中一动，语气低落：「…主人…对不起。」

魏秦说：「崔吉都告诉我了，既然是误会就算了。」他摸了摸兜里的车钥匙，准备离开。

望着魏秦穿外套的背影，江凌愈发激动起来，身躯被莫名的情绪控制——等待中反反覆覆的思念彷佛隔了漫长的世纪传达过来，逾越三年之期，头一次真实地映亮了他黑暗的心田。

「主人！」江凌突然脱口叫住他。

魏秦转头，望着坐在病床上如落凡天使般的江凌，淡蓝窗帘衬得他脸庞更加苍白美丽。

「什么事？」他问。

江凌脸颊泛起红晕，踌躇地问了句：「主人……我…我可以爱上你么？…」

魏秦怔了一下，沉声道：「可以。」

江凌压抑狂乱的心跳，眯着眼莞尔一笑，脸颊飞红：「……我爱你。」

魏秦眼中蓦地闪过一道光芒，面无表情地说：「知道了。」接着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虽然没有听到魏秦的回应，江凌多少有些失望，但同时原本低落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如释重负般。

还没等江凌享受完这片刻的幸福，突然门又被推开。

「江凌。」魏秦出现在门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江凌放松的心一下子又揪紧：「啊？」

魏秦犹豫了一下，沉声问：「你能不能为了我，不要再混黑道了？」

江凌怔住，下意识回答：「不。」

眼中闪过一道晦暗，魏秦垂下眼帘：「知道了。」说完彭地关上了病房门。

江凌怔怔地望着紧闭的门，一时反应不过来。

傻愣了半天，江凌也没明白魏秦问那句话的意思——不混黑道混什么？难道去给他做员工？！

江凌摇摇头，拿起手机拨了顾忠的号码。

「手没事，已经包紮好了。」顾忠的声音听起来有了些精神，「帮会的事情交给我，你好好养伤，等痊癒了我来接你。」

「好。」江凌放心许多。

他搁下手机靠在床头，望着翕动的窗帘，不禁睡意再次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