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个进宝跟着,薛晏侧过头去,对君怀琅说:“走吧。”
二人并肩往城门的方向走去。
君怀琅四下打量着。
越往前走,周遭便越是热闹。周围人说说笑笑的,像是都从四面八方往这儿来似的。
“今日莫非是什么日子?”君怀琅奇道。
不过,南北地区习俗上总有些不同,这他是知道的。有些节庆上的分别,也是正常。
故而,君怀琅也并未多想。
“也幸而时疫处理得及时。”他淡笑着对薛晏说道。“否则,又要耽误他们过节了。”
薛晏没说话,只拉着他一路走到了一条街的街口。
往旁侧一转,君怀琅便愣住了。
一整条街上,张灯结彩,房屋中间拉起了绳,上头挂满了灯盏。
满街华灯之下,是来来往往的行人。街道两边尽是摊贩,还有些耍把戏、做杂技的,穿梭在人群之中。
不等君怀琅出声,薛晏便微微俯身,在他身侧说道:“不会耽误,他们这节,是特意在今天过的。”
君怀琅诧异地抬头看向他。
就见薛晏低声笑了一声,说:“因为你救了他们,他们才要过节啊。”
君怀琅懂了。
原来今日是城中的百姓庆祝治愈了疫病啊。
他抬眼看向街道。
此事街道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能看出其中的不少人,衣着都有些破旧,想来都是城外的流民。但是这几日,京中的钱粮送到了金陵,一下解了燃眉之急,这些人有了饭吃,还能做工赚钱,如今看上去,虽穿得旧了些,却各个容光焕发的。
灯火映在他的眼睛里,忽然让他的眼有些热。
君怀琅忽然想起了前世,他在翻阅卷宗的时候,看到那卷上对金陵的描述。
时至九月,疫病方止。城内屍殍遍地,哀鸿遍野。
前世疫病持续了那么久,也不知今日在这儿庆祝的人中,有多少在前世没有熬过这个夏天。
君怀琅看了片刻,面前一片太平热闹,让他眼眶都微微泛起了湿意。
他抬头看向薛晏,笑着道:“哪里是我救的?分明是你。”
若不是有薛晏在,即便他重活一世,摸清了背后的主使以及他们的阴谋,在这样的疫病面前,也是束手无策的。
薛晏闻言却正色道:“就是你救的。”
他们二人站在街口对视,周遭人来人往,沸沸扬扬,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二位华服公子。
君怀琅在热闹的人声中,听到了薛晏的声音。
“是你先救了我。”他说。“所以你在乎的这些,我都会替你保护好。救了他们的不是我,是你。”
君怀琅定定地看着他,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眼中本就泛起了些泪意,自是不知,灯火映在他眼中,显得他的双眼有多亮,眼神有多温暖。
薛晏咬牙,低声骂了一句。
紧接着,他拽起君怀琅就走。
他走的方向却不是热闹繁盛的大街,而是往旁侧一拐,进了个暗巷。
此时夜深了,那暗巷之中连一盏灯都没有,他们一进去,就立刻被黑暗吞没了。
“……到这里来做什么?”君怀琅被他拽着走,后知后觉地问道。
但紧跟着,他便被薛晏一拽,一把按在了巷中冰冷的墙上。
外头的灯火静静地照进来,最后一点光斑,正好落在他们的脚边。
薛晏一低头,重重地吻上了他。
君怀琅的耳边,是巷外隐约传进来的热闹人声,余光里,一片熙熙攘攘的光,皆来自大街上庆贺的人群。
而他面前,沉郁的檀香随着炽热的呼吸,铺面而来。
一时间,天旋地转,万物都模糊了声色。
君怀琅做不出旁的反应来,只紧紧攥住了薛晏胸前的衣料,被他紧紧压在墙壁和怀抱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