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1 / 2)

当夜, 君怀琅宿在了薛晏的床榻上。

他向来不大认床,但乍一到新的环境中,也会有些不习惯,却没想到, 薛晏榻上的檀香似有安神的作用, 他躺下没多久, 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入了夜, 雨渐渐停了。

一轮月从云层之中漏出了些许, 柔柔地散发出暖色的光亮。

君怀琅睡梦中翻了个身,将手往枕下探去。

这是他睡梦中习惯性的动作,喜好将手垫在枕下睡。他夜里总是手凉, 往枕头底下一压, 没多久就能暖和回来。

但骤然,一股锐利的疼痛划过了他的掌心。

——

薛晏的院落渐次亮起了灯。

先是守在君怀琅房中的拂衣听到了动静,起身便被君怀琅吓了一跳。紧跟着,外间的薛晏也被吵醒了,翻身起来,便到了里间来。

在门口守夜的进宝一听到他主子的命令,匆匆跑进来,就看到了眼前的这般景象。

他家主子穿着寝衣, 披散着头发, 甚至衣襟都没顾得上拢起, 此时正敞着,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腹。而他此时面色极为难看, 手里捧着……捧着世子殿下的手。

那修竹一般修长漂亮的手,此时一手心殷红的血,看得进宝都愣在了原地。

恰在这时, 薛晏看见了他。

“愣着做什么?”他主子眉眼一沉,神情冷得可怕。“去取我的纱布和伤药。”

进宝连忙撒腿出去拿。

薛晏吩咐完,又紧抿着嘴唇,不说话了。

反倒是坐在床上的君怀琅,这会儿疼得脸色有些白,却还是温声安慰他:“没事的,我能感觉到,伤口不深,包扎一下就好。”

他着实没有想到,薛晏的枕下,竟然藏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恰在他睡梦中将手放进枕下时。匕首的刀刃划过他的掌心,划出了一道锋利的伤。

君怀琅的手心不停地流血,将枕头和被褥都染上的血渍。他鲜少受伤,更别提这样的刀伤,此时疼得额头泛起冷汗,嘴唇也有些失了血色。

可他看向薛晏,却觉得薛晏似乎比自己还要疼几分。

他从外间进来时,看到自己的手,琥珀色的瞳仁都微微有些震颤。紧跟着,他便两步上前来,将自己的手捧起,按着手掌根部,替自己止血。

他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但君怀琅能看见,他神情冷肃,嘴唇紧抿,眼底有些红。

甚至握着自己的那只手,都在微微地颤抖。

君怀琅反而忍着疼痛开始安慰他。但想来似乎不怎么奏效,薛晏听到他的安慰,抬眼看了他一眼。

顿时,眼底的血色弥漫到了他的眼眶上,让这冷戾的青年面上,染上了几分泫然欲泣的色彩。

那双眼睛里的心疼和自责,几乎要漫出来了,教君怀琅连忙抬起那只完好的手,落在薛晏宽阔紧实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没事的,不怎么疼。”他面上甚至挤出了几分温和的笑意,哄孩子似的。“也是怪我,睡觉总有这么个习惯……”

“怎么可能不疼。”薛晏忽然打断了他。

他声音有些低,带着微不可闻的颤抖:“怪我。”他说。

就在这时,进宝捧着伤药和纱布跑了进来。

这伤药是薛晏在燕郡用惯了的,在治皮外伤上颇有奇效。此时已然是半夜,外头的医馆早便关门了,也值得拿现成的药来对付着用。

但这药落在伤处,却会有火灼一般的疼。

平日里,即便是入骨的伤,薛晏往自己身上上药也是眼都不眨。可这会儿,药瓶握在了他的手中,他的手却有些颤抖了。

他看向君怀琅。

“有些疼,你忍忍。”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