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幸和赵一酒追来时,推演者们离江水已经很近了。
最前方那个,几乎半只脚踩进了水里,再往前走几步,就要坠入汹涌的江水中!
虞幸一眼扫去,确认江边有八个人,虽然不知道剩下五个人去了哪儿,但他们手里有棉线,如果能把人救下来,无疑对推演有利。
还好就剩几十米的距离,他们迅速跑过去,比那些江边的人充满抗拒,一步一步往前挪的速度要快得多。
等到靠近,虞幸才发现江水比看上去的更加汹涌。
浪打浪,黑水碰撞在一块,飞溅的水花径直地拍打在岸边的人身上,伴随着水的怒吼,将这些人的衣服彻底打湿。
他们虽未入水,却已经像溺水的人一样,衣服紧贴在身上,嘴巴张着,好似透不过气来。
虞幸和赵一酒的出现立刻被注意到了。
那些惊悚的屍体——现在更像屍皮,整齐划一地转动它们的脑袋,将双眼对着两人。
而后,死人脸上的泛青嘴唇弯起,越来越夸张,最后一直咧到耳根,一股股黑色的“血”从他们的齿缝中流出,滴落到背伏着他们的推演者肩膀上。
或许是感受到了腥臭的水流,本就一脸痛苦的推演者脸色顿时更差了。
“公子……犬神……”
不远处的混身湿透的赵儒儒艰难地发出声音,一说话就吐出一口水:“先……救我……”
离江水最近的洛相逢送给他们的只有个后脑杓,此时也扯着嗓子喊起来:“先救我!我快……呕……快下去了!”
“有人来了?救命!”
“……我呼吸不过来了!”
零零散散的微弱呼救声在风和飞溅的江水中飘摇。
原来没有被剥夺意识啊,虞幸想。
就算赵儒儒不说,他也会先救她的,毕竟在场的人中,也就这小姑娘和他的人设见过面,和真正的他也有点交情。
至於其他人——赵谋不在,赵一酒给他列举出的几个没动屍体的人都不在,除此之外,在已经碰了屍体的人中,还有一个“轿女”不在这里。
也就是说,他的队伍没人要入江,剩下来的这些人还不配让他“救人心切”。
赵一酒行动力特别强,在赵儒儒出声时,已经上前试着先将她背上的屍皮扒下来。
刚分离一点,赵儒儒就惨叫出声:“痛!你是在扒我的皮吗?太痛了哥,太痛了!”
一股不太多的鲜血从屍皮和赵儒儒之间冒出来,竟然像是二者真的长到了一起去似的。
赵一酒嫌弃一瞬,展开一段棉线,虞幸道:“等一下。”
他拔出腰间的刀,努力睁着眼睛往赵儒儒头顶上看。
不知是不是因为此时情况的特殊,那连接天穹的线,依旧在月光下闪烁着。
他的刀试探着砍上细线,畅通无阻地穿了过去,细线依旧绷紧,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斩不断,”他又伸手碰了碰,也就只摸到一片虚无,“也碰不到。用棉线吧。”
虞幸试探出结果,才让赵一酒继续动作。
赵一酒点头,三下五除二将屍皮的手从赵儒儒脖子前面绑住,腿也捆在一起。
绑好的一瞬间,虞幸亲眼看见屍衣上的细线狠狠动荡了几下,然后短暂的松弛下来,失去了操控的力量,但是还没有断。
长在赵儒儒背后的屍衣突然就从她身上掉了下来,浑身僵直地摔在地上,恢复了屍体的宽度,赵儒儒一个脱力跪倒,捂着脖子疯狂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她咳出一嗓子眼的水,脸都红透了,浑身不住地打着哆嗦,“谢、咳……救命之恩……”
她本来脚上的全是泥巴,现在从小腿到膝盖也都是了,看着怪可怜的。
虞幸拽她起来,把她往远离江畔的方向推:“先别说话了,往后退!但别走太远,省得又被弄到什么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