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
磕了一个角的瓷杯盛着清水,放在了赵一酒面前。
他坐在木桌旁边,一手搭在桌面上,一手把玩着刚才使他突破了迷雾的小护身符。
刚才被拉进屋后,老者告诉了他后院这样布局的原因。
大概是因为他擅闯后院,看到了很多“秘密”,於是老者便没有像刚一出场时那样迷语人,不仅自曝了“赶屍人”的身份,也道明了义庄的诡异。
老者是南边湘西一带的赶屍人。
他本来这辈子都不会踏足北方的过龙岭的,年轻时没来,老了更是只想在家中休息,没想到年轻时的旧友一封书信飞来,请他一定要来过龙岭风头镇帮个忙。
旧友的儿子在业江上做船夫,二十多年一直平平安安的,可就在半个月前的一天晚上,船突然翻了。
奇怪的是,平日里水性极好的船夫们,竟然有一小半都没能从水里冒出来,听说是水中有水鬼,拉着人不让走。
剩下的一大半疯狂游上岸,叫人帮忙去了,一行人摸黑打捞了半天,沿江一直下行,也没见着人,也没见着屍体。
等到天亮,有人居然在上游发现了二十多具飘在水面上的浮屍,几个是船夫,剩下的都是当时那座船上搭载的客人。
老者旧友的儿子也在其中,旧友伤心欲绝,一病不起,更可怕的是,那些屍体被打捞上岸后竟然会趁着夜色诈屍,悄悄的又集中到夜江边上来。
乘船的人中,有些是外地人,屍体暂时没人认领,集中堆放在镇外搭建的棚子里,本地的屍体则早被家中人带走,可不论是被摆放在哪里的屍体,一到晚上就会自发聚集起来,大有要再次入江的征兆。
镇上的官员请来大能,费了好大的劲才解决了这件事,本地屍体都赶紧埋葬了,剩下外地的屍体,旧友想让老者带它们各自回家。
在信中,旧友哭诉,虽然他儿子也死在了这场灾祸中,但他知道身为船夫的儿子免不了承担这场灾祸的责任,儿子已经葬了,他只想帮其他没能埋葬的屍体归乡,好减轻儿子到了地下之后的罪孽。
老者年轻的时候被旧友救过一命,这忙,他是不帮也得帮。
於是他不顾子女的劝阻,独身前来过龙岭,带着剩下的十几具屍体出发了。
根据那艘翻掉的船的轨迹,他判断这些屍体应该都属於风头镇边上的望山城,虽然二者之间有官道联接,但赶屍就得避着活人,於是他选择了走山路。
业水义庄是设置在山上的歇脚点,不知是何人建造,也没有主人家打理,已经很有些年岁了。
老者在湘西那一带赶屍时常碰见义庄,那是给赶屍人的便利,可没想到过龙岭的山中居然也有这种建筑。
他赶着屍体进入义庄,诡异的事便又发生了。
说到这时,老者叹了口气,颇有些追悔莫及的意思。
他说,他一进来就感觉义庄不对劲,常年赶屍的人对屍气最为敏感,这庄子里弥漫着一股久无活人的死气,尤其是后院,各个屋舍的布置形成了一个困阵,屍体进入,容易被煞气入侵,化屍成鬼。
可其上的骨铃大阵,又是镇压鬼怪所用,看起来,最初焦躁义庄的人,可能是想把什么人困死在这里,又要那人的灵魂化为厉鬼,永生永世再次徘徊,不得离去。
阴损至极。
老者想明白这一点,已经来不及了,他带来的屍体被死气影响,完全走不出义庄范围,他自己竟然也因为常年和屍体打交道,被义庄当成了屍体,无论推门走出多远,过不了半个时辰就会绕回原地。
老者只能暂时在义庄住下来。
后院里,曾经被人坑害禁锢在这里的灵魂成了“白鬼”,时不时就出来游荡,它一出来,铃铛就响。
老者可不敢与它对上,於是就只能趁着白鬼没出来的时候,先把屍体们安顿好,然后再想想办法怎么破局。
这一想,就是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