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
然而不论弹幕怎么发癫,任义这回都没有给他们任何解答了,不仅是任义,其他有名的大佬也都神隐起来。
等虞幸问起厉鬼和【祂】的关系,观众已经麻木,面无表情、例行公事地发出整活弹幕——
[请用100字解析此处“你”、“他”、“她”或者“它”直接的联系,满分十分。]
……
直播间的闹腾建立在一无所知的幸福上。
而此时此刻,虞幸正少见地有些紧张,等待着问题的答案。
医生歪了歪头,端详虞幸片刻,好像在揣摩要不要回答。
最终,他还是看在那黑纹和黑雾的面子上,抛出了答案。
“它是‘我’的孩子,‘我’亲自生下来的孩子。”
虞幸沉默。
原来是寻亲的。
可他没想到这么亲。
他抱了一丝希望,对着这位男医生近乎荒谬地问:“是你生的……你这个医生生的?”
如果是这样,他今天就是冒着死好几次、跟不上主线触发系统惩罚等等风险,也要把这个医生直接干掉。
以绝后患。
医生神态间并不觉得他的问法有什么不对,但还是摇了摇头:“不是我这个医生,是‘我’。”
或许是觉得反正已经开始解释了,解释多解释少都没区别,医生坐到了铁床边,一副医患关系和谐,要促膝长谈的架势。
“你可能见过其他家伙的‘象征’?祂们就喜欢把一个分身分离出去,不管是当一个人还是当一个物件,往某个世界一丢就完事儿。”
“‘我’和他们不一样,不管是哪一个世界里存在的‘我’,本质上都没有区别,每一个都是‘我’,只不过身份不同,性格不同,存在的意义也不同。”
虞幸尽管知道对方正在说一些很了不得的秘密,科普得也很正经,但还是在心里吐槽了一句:都这么多不同了,也能叫没有区别吗!
“但我们的记忆都是一样的。‘我’和其他的‘我’之间的连接,从来没有断过,‘我们’是一体,从来都是。”
医生好像又看出了虞幸的想法,他笑着,贴近坐在铁床上神色不明的虞幸,低喃道:“别分心。因为无论是哪一个‘我’……”
“都可以是【祂】。”
“随时随地。”
最后一个字落得很轻,好像在那一瞬间,医生的语气微不可察地变了变。
虞幸似有所感,悚然看去,瞳孔一缩。
他居然看清了医生的长相——无比清楚。
之前的所有模糊的,非人的地方都悄然消退,医生在此时此刻达到了最像普通人的顶峰。
虞幸耳畔却忽然警铃炸响,疯狂预警,就连在他理智的情况下不怎么会异动的【咒怨之舌】都瞬间失了控,伸出来舔了舔唇。
像人,却不是人。
从能看出破绽到达看不出破绽,不是医生变普通了,而是医生的扮人能力在此刻有了质的飞跃,难以名状的特质变得收放自如。
为什么?
只能是因为……这具躯壳里的灵魂变了。
虞幸不算害怕,但当他低头,却发现自己浑身都在颤抖,那是他这具身体承受了不该承受的无形压制,从而展现出的接近崩溃的反应。
就像他曾经虚弱的身体,无法承载诅咒之力。
虞幸的舌尖蜷了蜷。
舌头大概是他浑身上下最不受影响的地方了,舌尖红纹隐隐发光,舔过口腔,发出一个简短而笃定的问句:“你是【祂】?”
【祂】笑得自然又温润,还是以医生的性格回答:“是的。”
“我想这样,应该能让你跟轻松地理解……它是‘我’亲自生下的,这句话的意思。”
厉鬼是【祂】的孩子。
虞幸的左腿忽然崩成了血块,哗啦啦的染红了铁床上铺着的白布,其他地方也皮开肉绽,即将步入后尘。
没办法,他的身体的确承受不住。
这毫无预兆的……邪神亲临。
虞幸的脑子也要因为硬件跟不上而崩毁了。
但这也是,从未有过的绝佳机会。
他顶着即将四分五裂的身体,艰难地问:“也就是说,你同时存在於阴阳城和很多个世界,每一个都是你,只是阴阳城的你是神明,其他世界的你……是医生,是作家,是小孩,是老人。”
说起来很难理解,但虞幸忽然想到鬼酒的状态。
“每个你都知道自己是神明,但受限於那个世界的身份,依旧会有普通人的懦弱,崩溃,疯狂……”
鬼酒也认为自己就是赵一酒,只是被激发出的另一种性格。
“但身为神明的那个你,随时可以接管任何身份,去往任何世界……是吗?”
他们都觉得厉鬼已经不复存在,这种认知是从赵一酒的两种状态中得来的。
但……这和【祂】何其相似。
厉鬼,是【祂】的孩子。
医生笑眯眯看着马上就要死掉的病人,轻轻开口:“是的。”
虞幸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了然的眼神一闪而过,随即整个人瞬间崩成血雨。
【祂】连表情都没变一下,捧起一大团碎肉:“这个身份毕竟是医生,哪怕病人已经这样了,我依然要把你治好呢。”
“你还没告诉我,它在哪儿。”
肉块和溅的到处都是的血液蠕动起来。
它们一点一点聚拢,【祂】耐心地看着人形重聚,飞快地恢复成虞幸的样子。
骨头,血管,脂肪,皮肤。
拚凑的屍体完好无暇,就连浸透衣服和白布的血都在祂的注视下一点点抽离,回到了虞幸的体内。
衣服和白布变得干干净净,虞幸的身体也干干净净。
【祂】等待虞幸睁眼。
虞幸曾经最恐惧的事情发生了。
无限复活是一种诅咒,没遇上克制这个能力的存在时,还能说是有用的能力,幸福的烦恼。
一旦遇上,就是千刀万剐,无限轮回的死亡,真正的生生世世,永永远远的痛苦。
【祂】可以让虞幸崩成血雨无数次,只为问一个问题。
而虞幸,连死都没法死。
……
过了一会儿,虞幸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祂】眨眨眼,凑近了看。
明明已经治好了,怎么还不醒呢?
嗯?
【祂】忽然伸手,撬开了虞幸的嘴。
那口腔中空空荡荡,舌头不翼而飞。
没有治好。
这具身体并不完整,无法复活。
如果不复活,祂就问不到想要的了。
“……这样啊,是【书】插手了,给了他高位格的舌头。”治不好病人的医生神明有些懊恼,“【书】是在告诉我,不能用神的身份来找这棵小树么?还是那么讨厌啊。”
“也对,【书】可是他们的系统,不会不管他们。”
【祂】喃喃着,因为此刻是医生,所以言行举止都和医生一般无二。
只见祂的手一松,已经凝聚好的虞幸屍体又一次成了一盘散沙。
这回,祂直接用能力把这些稀碎的血肉蒸发掉了,铁床上依旧干干净净,但已经没了虞幸的痕迹。
虞幸不会死,所以,没了屍体碎片的束缚,他会在南水镇另一个无法预知的地方复活——得看那条舌头逃逸到了什么地方。
眼睁睁把到手的答案送出医院,祂叹了口气,拍了拍身上的白大褂:“我还是走吧,让医生去找他。”
神明亲临问话行不通。
虞幸的身体无法承受,就会崩毁,崩毁后【书】给虞幸的舌头会在瞬间转移,如果【祂】扣着屍体不放,虞幸就永远无法复活,祂也就永远问不到答案。
只能把人的屍体放了,换成和虞幸实力相当的医生,再去友好地谈一谈。
医生思维的【祂】在这一刻异常讨厌【书】,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医生的表情恢复了似人非人的样子,他活动一下筋骨,脱下了身上的白大褂。
没办法,虞幸被阴阳城的那个“祂”放跑了,他只能亲自离开医院,去镇上将人找回。
这次再找到人,他得顾着虞幸的心情,不能再随随便便把虞幸杀死了,因为他治不好。
哼。
系统真讨厌,不,应该说,其他六个邪神,每一个都很讨厌。
医生皱眉想着。
他一皱眉,医院里的所有医生护士都皱起了眉。
一楼大厅和病栋病房里,病人们被吓得瑟瑟发抖,以为自己哪里做的不对,要出事了。
但过了一会儿,无事发生。
医生护士们又恢复了那虚假的笑容,只是脚步快了点,隐约透着一点急切。
也不知道在急切些什么。
……
从【祂】接管了医生的身体的那一刻,直播间彻底黑屏。
好在过了没多久,信号就恢复了。
观众们吐了口气,定睛一看。
[?]
[这是哪儿?怎么有个胖胖的大妈在厨房做饭?]
[医院呢?医院剧情呢?!有什么事是我尊贵的VIP不能看的!]
[咦,幸怎么晕倒了,哦他醒了]
虞幸幽幽睁眼,感受着自己恢复完好的身体,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
推演者死亡,直播间就会关闭,而他是身体拚凑完才复活的,因此倒也不担心被别人亲眼看到他复活的过程。
他舌尖顶了顶腮,莫名有种邀功的意思。
可惜,每次刚一复活,虞幸几乎都不具备任何感情,像个刚被格式化的手机。
他环视一圈,确认自己的复活位置在一个镇民的住宅客厅里,厨房传来水声,是一个大妈居民在洗菜。
回忆起在医院经历的事,虞幸理智到称得上冷酷。
有这条舌头在,虞幸依稀了解死后发生了什么,因此很清楚,起码在这个副本里,【祂】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
但那个医生一定会来找他。
没关系,只要不是邪神,他都不在乎,也没什么好怕的。
就在这时,洗菜的大妈似有所感地回头,看见了他。
巧了。
虞幸和大妈对上视线,认出她就是进镇之前看见的那个古怪镇民。
大妈顿时震惊,手里还拿着根胡萝卜就冲过来:“啊!你从哪儿——”
哢嚓。
虞幸收回扭断大妈脖子的手,淡漠地看着她倒在地上。
似乎有一层迷雾悄然散去了。
已然成了屍体的大妈脸上还残留着生前最后一刻的表情——不是虞幸看见的惊讶和惊恐,而是一种看见食物的垂涎兴奋。
她手里拿的也不是胡萝卜,而是一把锋利的尖刀。
虞幸垂眸,沉默片刻,调出系统查看时间,然后冷静地想——
嗯,快到约好的集合时间了。
走吧。
就是不知道直播间里,赵一酒体内的厉鬼意识看到了多少,又理解了多少。
要是赵谋已经回来了就好了。
■所有的神我都用祂来做代词,但【祂】,这个加了符号的,是一个神明的名字,如果使用了符号,那么就是特指。■
忙完了,开始还更,顺便更新。
四合一,8500字章节,分别是3.26正常的更新(虽然在第二天凌晨五点半),3.27的更新,3.25没更的更新,3.24欠下的补更。
【记帐:还完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