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请大慈大悲的阿拉保佑!』那是阿拉伯人开始远游之前说的话。好!我们现在也开始一个旅程。这是一个回到过去的旅程。回到人类心灵中奇怪的地方。」
在那个时刻以前,我想我并未感觉到所谓「东方的魅力」。坦白的说,我所感觉到的是到处都是一片脏乱。但是,听到白罗先生的话,一种奇怪的景象突然呈现我的眼前。我想到像撒马尔罕(Samarkand中亚一地名,原为回教人占据,现属苏联──译者注)和伊斯巴罕(Ispahan──中亚一地名,现属伊朗──译者注)那样的字。我想到长髯商人,跪在地下的骆驼,搬运工人,背着用绳子系在头上的巨大货物包蹒跚而行,还有头发染成深橘红色的黥面妇女跪在底格里斯河边洗衣服。我也听到她们那种好像恸哭似的奇怪而单调的歌声,以及远处传来水车轮发出的,像呻吟似的声音。
那大部分都是我看到、听到,但是毫不重视的事物。但是现在似乎迥然不同──好像是一块发霉的旧衣料,当你拿到亮光里一看,忽然发现古老刺绣的丰富色彩。
於是,我环顾一下我们这个餐厅。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以为白罗先生说得很对──我们大家的确都在开始一个旅程。我们今朝相聚一室,明朝便各奔东西。
然后我瞧瞧每个人,彷佛是和他们初次见面一样──而且也是最后一面──这话听起来很愚蠢,但是,我还是有这样的感觉。
麦加多先生正在紧张的搓手──他那奇怪的、淡蓝色的、瞳孔放大的眼睛正在注视着白罗。麦加多太太正在瞧她的丈夫。她有一种奇怪的、警觉的神气,像一只母老虎静候时机一跃而上。雷德纳博士似乎非常奇怪的缩小了。受了最后这个打击以后,他完全垮了。你或许几乎会说他根本不在这个房间。他是在一个辽远的,属於他自己的地方。柯尔曼先生直接的望着白罗。他的嘴巴微张,眼睛突出,那副模样几乎可以说是傻头傻脑的。爱莫特先生正在瞧下面自己的脚,我看不清楚他的样子。瑞特先生一脸困惑。他的嘴巴噘着,更像一只猪。瑞利小姐不住望着窗外。我不知道她想些什么,或者有什么感觉。於是,我又瞧瞧贾雷先生。不知为什么,我看到他们的脸觉得很难过,所以我就把眼光转移到别处。现在,我们大家都在这里。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到等白罗先生的话说完的时候,我们都会在迥然不同的地方。
那是一个奇怪的感觉。
白罗的话静静的说下去,犹如河水,在两岸之间,平稳的流下去,直到注入大海。
「从一开始,我就感觉要了解案情,我们不可寻求外面的迹象或线索,而要找到一个更实在的线索──那就是人性冲突和内心隐秘的更实在的线索。
「我可以告诉诸位,我虽然已经得到我认为是这命案的真正解答,可是,我没有实在的证据。我知道实情是如此,而且必然是如此,因为没有其他的办法可以把每一个事实都配合得恰到好处。
「因此,这种解释,在我看来,就是可能找到的,最令人满意的解答。」
他停顿一下,然后继续说下去。
「我打算由我应邀来调查本案那一刻起,开始我的旅程──也就是当我了解整个发生的情形那个时候。我认为,每一个案子都有其固定的类型和方式。这个案子的模式,以我看来,都是以雷德纳太太的人品为中心而转移的。我在尚未了解雷德纳太太确实是那一种人之前,我不可能知道她为什么给人害死,以及谁会害死她。
「那么,那就是我的出发点──雷德纳太太的为人如何?
「也有另外一个很有趣的心理观点──那就是大家所说的同仁之间存在的一种奇怪的紧张情形。这件事已经由好几个不同的证人证明──其中有几个是局外人──於是,我就记下来,因为虽然这几乎不算是一个确实的出发点,但是,在我调查的时候还是要记在心里的。
「大家似乎公认为这件事是雷德纳太太对考察团同仁的影响力直接产生的结果。但是由於某种理由──以后我会概略的告诉诸位──我以为这似乎不是完全可以相信的。
「就像我所说的,我一开始便完全集中精神了解雷德纳太太的为人如何。有各种各样的办法来估价她的人品如何。可以看看她在一些人身上产生什么反应。这种反应因人而异,由於性格与心性的不同,而有很大的差别。还有从自己的观察中蒐集资料。后者的范围极有限。但是,我确实知道了某些事实。
「雷德纳太太的趣味单纯而且平静,是属於质朴型的。她分明不是一个喜欢奢侈的女人。在另一方面,她的刺绣有的非常精致、美丽。这就可以显示出来,在趣味方面,她是一个非常挑剔、非常爱艺术的人。由她卧室里的那些书来观察,我还对她有进一步的评价。她有头脑。而且,我也可以想像出,她在本质上是自我本位的人。
「也有人向我暗示雷德纳太太是一个全神贯注在引起异性注意的女人──其实,那就是说她是一个富於色情的女人。这一点,我不相信是真的。
「在她的房里,我注意到架子上有以下几本书:『希腊人概论』、『相对论入门』、『斯坦侯普夫人传』、『返回麦修撒拉』、『林达.康顿传』、『克鲁.垂恩』。
「首先,她对文化和现代科学有兴趣──那是一种很明显的知识方面的兴趣。那些小说当中,我们可以由『林达.康顿传』与『克鲁.垂恩』两本书可以看出雷德纳太太对独立的妇女有同情心与兴趣。不过由后者看出的较少。她同情那些不受男人阻碍,不陷入男人圈套的独立女性。她也显然对斯坦侯普夫人的品格很感兴趣。『林达.康顿传』那本小说是对於崇拜自己美貌的女人细腻的研究。『克鲁.垂恩』是对一个热情的个人主义者的研究。『返回麦修撒拉』一本书是对於以理智来看人生的态度深表同情,而不是那种感情冲动的态度。於是,我就感觉我对死者开始了解了。
「其次,我研究过与雷纳德太太最接近的那个圈里的人有何反应。於是,我对死者的认识就愈来愈彻底。
「由瑞利大夫及另外一些人的说法,我很明白雷德纳太太是那种不但天生丽质,而也生来就有一种足以惹祸的魅力。那种魅力有时与美貌合在一起会招致祸害,但是,也可以单独产生这种结果。这种女人所经之处,通常都留下一连串的暴行。她们会惹祸──有时害到别人,有时害到自己。
「我相信雷德纳太太是一个生来就有自我崇拜心理的女人。这种女人对权力感的爱好胜於任何其他的爱好。不论到那里,她一定要成为宇宙的中心。在她周围的人,不论男女,都得承认她的权威。对於有些人,这是很容易的。譬如,列瑟兰护士,生性慷慨,富有罗曼蒂克的想像力。她一见到雷德纳太太就马上成为她的俘虏,对於她这种特质充分欣赏,毫无怨尤。但是,雷德纳太太还有另外一种运用自己权威的办法。因为征服别人太容易了。她就要满足自己本性的另一面──但是,我想再强调这一点:这并不是你们或许称为有自觉的残暴行为,而是像猫捉耗子一样自然而然,不加思索的行为。当她有自觉的时候,她的本质上是仁慈的。她会特别卖力的为别人做出一些亲切而周到的事。
「现在,当然首要的问题就是解答那个匿名信的问题。那些信是谁写的?为什么?我自己问自己:是雷德纳太太自己写的吗?
「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必回溯到很远──事实上就是要回溯到雷德纳太太的第一次结婚的时候。我们这个旅程的本身,出发点就在这里──雷德纳太太生活旅程的开始。
「首先,我们必须认清:多年前的那个露伊思.雷德纳与现在的露伊思.雷德纳在本质上是一样的。
「当时她还年轻──美得出色──那是一种对男人的灵肉都有影响的,令人魂梦萦绕的美;那是单单肉体上的美不能产生的。而且,她在本质上是一个自我中心的人。
「这样的女人自然对於结婚这种想法是有反感的。她们也许会迷上男人,但是,她们仍然宁愿单身,不愿让任何男人占有。她们真正是传说中的『无情美女』。虽然如此,雷德纳太太事实上还是结婚了。这一点,我想,我们可以假定,她的丈夫必定是一个有性格的男人。
「然后她就发现了他的叛国行为。於是,雷德纳太太就采取了像她告诉列瑟兰护士的那种行动。她把那个情报报告给美国政府。
「现在,我认为她这种行动有一个心理上的意义。她对列瑟兰护士说她是一个非常爱国,并且富於理想主义的人。并且说,那种心理就是她密告的原因。但是,我们对自己行为的动机很容易欺骗自己。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我们都会本能上选择一个振振有词的动机。雷德纳太太也许自信是爱国心激发她采取那种行动。但是,我本人相信这其实是想摆脱她丈夫的那种愿望产生的结果,不过她不承认而已。她不喜欢受人支配──她不喜欢那种属於别人的感觉──其实,她不喜欢占次要的位置。因此,她就以爱国的方式恢复了她的自由。
「但是,她下意识的感觉到有一种罪恶感在折磨自己。这个对她未来的命运也有关系。
「我们现在直接转到那些信的问题。雷德纳太太对男性有很大的吸引力。有几次,她也迷上了男人──但是,每一次都有一封信作祟,结果都吹了。
「那些信是谁写的?是佛瑞德瑞克.巴斯纳?或是他的弟弟威廉?或是雷德纳太太自己?
「这几种推测都不无理由。我觉得有一点似乎是很明白的,雷德纳太太那种女人可以激发男人对她废寝忘食的爱。那种爱可能成为永远摆脱不掉的感情。我觉得我们很可能相信有这么一个佛瑞德瑞克.巴斯纳。在他想来,他的妻子露伊思对他比什么都重要!她已经出卖他一次。所以他不敢公开的去接近她。但是,他下定决心,至少要做到这一点:她必须成为他的人,否则,谁也别想占有她。他宁愿让她死,也不能让她投入别人的怀抱。
「在另一方面,假若雷德纳太太,在她的内心深处不喜欢有婚姻这种桎梏,她就可能用这个法子使自己摆脱这个困难的局面。她是一个女猎手,猎物一到手,就再也没有用处。她因为渴望在她的生活当中产生一些戏剧性的事,於是,她就编出一出能满足这种心理的好戏──一个死而复活的丈夫,不许她公布和别人结婚!这就满足了她内心最深处的冲动。这就可以使她成为一个罗曼蒂克的人物,一个悲剧的女主角,也使她能达到不再结婚的目的。
「这种情形维持了几年。每到可能结婚的时候,就来一封恐吓信。
「但是现在,我们到了真正有趣的一点。雷德纳博士上场了──可是,没有接到可怕的信。没有任何事物可以阻碍她,使她不能成为雷德纳太太。到了结婚之后才收到一封信。
「我们立刻会问我们自己:为什么?
「让我把我的推测依次的一一加以检讨。
「那些信如果是雷德纳太太自己写的,这问题就容易解释。雷德纳太太真的想同雷德纳博士结婚。所以,她真的同他结婚了。但是,要是这样,她为什么在婚后自己又写那种信呢?是不是她对於刺激性的事那种渴望太强烈,以致於遏止不住?而且,为什么只有那两封?接到那两封信之后,有一年半都没接到其他的来信。
「现在,我们再谈谈第二种推测:那些信是她的前夫佛瑞德瑞克.巴斯纳写的(或者是他的弟弟)。那恐吓信为什么在他们结婚后寄到?假定佛瑞德瑞克不想让她和雷德纳结婚,那么,为何不阻止呢?前几次他不是都成功了吗?已经等到婚礼已经举行了,他为什么要恢复那种恐吓行为呢?
「可能的答覆就是,由於某种缘故,他不能早一点提出抗议。他也许已经锒铛入狱,或者是在外国。但是,这种答覆不能令人满意。
「其次要考虑那个有人企图以瓦斯中毒的方式害他们那回事。这看起来似乎极不可能是一个外面的人干的。扮演那出戏的人可能就是雷德纳夫妇本人。我们想不出雷德纳博士会干出那样的事。所以,我们的结论是:雷德纳太太计划好,然后就照计行事。
「为什么?增加刺激吗?
「这以后,雷德纳夫妇出国十八个月,度过一段快乐、安静的生活,没有恐吓信来打扰他们。他们说那是因为他们很成功的达到销声匿迹的目的。但是,这种解释是很可笑的。这个年月只是出国不足以达到这个目的。以雷德纳夫妇的情形而论,尤其是如此。他是一个博物馆的考察团团长。佛瑞德瑞克.巴斯纳只要到博物馆询问一下,就可以马上查到他的正确地址。我们即使承认他的境况不好,不能亲自到国外去追逐他们两个人,但是继续写恐吓信总不会有什么阻碍呀。而且,我觉得像他那样一个对她永远不能忘怀的人一定会这样做的。
「但是,直到两年以后,那些恐吓又恢复的时候,才听到他的消息。
「为什么重新写那些信呢?
「这是一个很难解答的问题──最容易解答的法子就可以说雷德纳太太感到无聊,想有更富於戏剧性的事。但是,那种解答,我不十分满意。这样的戏,我以为似乎太庸俗、太粗鲁,与她那种爱挑剔的个性不符合。
「唯一的办法就是对这个问题,保持一种容许各种可能争论的态度。
「这里有三个肯定的可能:一、那些信是雷德纳太太自己写的;二、那些信是佛瑞德瑞克.巴斯纳或者他的弟弟威廉.巴斯纳写的;三、那些信也许原来是雷德纳太太的或者她的前夫写的,但是现在是伪造的──那就是说,那是另外一个发觉到以前那些信的人写的。
「现在我该直接考虑考虑雷德纳太太身边的人了。
「我首先看看每个团员要谋害她实际上有什么机会。
「粗略的说,表面上看来,就机会而言,任何一个人都可能害死她,不过有三个人除外。
「雷德纳博士,有压倒一切的证据可以证明他从未离开屋顶;贾雷先生在古丘挖掘场值班;柯尔曼先生在哈沙尼。
「但是,我的朋友们,这些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都不像表面看来那样好。我可以把雷德纳博士不在现场的证明除外。绝对没有疑问,他一直都在屋顶,直到命案发生一小时又一刻以后他才下来。
「但是,是否可以十分确定贾雷先生一直都在古丘挖掘场?
「在命案发生时,柯尔曼先生实际上一直都在哈沙尼吗?」
比尔.柯尔曼的脸红了。他张开嘴,然后又闭上,不安的四下里望望。
贾雷先生的表情没变。
白罗口齿伶俐的继续说下去。
「我也考虑到另外一个人。我觉得这个人如果到了极激动的时候,可能会杀人。瑞利小姐有勇气、有头脑,也有一种相当无情的性格。当瑞利小姐同我谈起那死去的女人时,我开玩笑的对她说,我希望她有一个不在犯罪现场的辩解。我想当时瑞利小姐就会觉得出,至少在心里有杀人的意图,至少,她马上说了一句很愚蠢,毫无意义的谎话。她说她那天下午在打网球。第二天我偶然同詹森小姐谈话才知道瑞利小姐在命案发生时根本不是在打网球,实际上她就在这房子的附近。我想瑞利小姐如果与这个命案无关,她也许能告诉一些有用的资料。」
他停下来,然后很镇静的说:「瑞利小姐,请你告诉我那天下午你实在看到什么,好吗?」
那女孩子没有立刻回答。她仍望着窗外,并未回过头来。当她说话的时候,那是一种超然的、慎重的声音。
「我午饭后骑马出去,到挖掘场去。我到那里的时候大约是两点欠一刻。」
「你在挖掘场找到什么朋友吗?」
「那里除了那个阿拉伯工头以外似乎没有一个人。」
「你没看见贾雷先生吗?」
「没有。」
「奇怪,」白罗说,「魏利叶先生在同一天下午到那里去的时候也没看见。」
他瞧瞧贾雷,想让他说点话,但是后者既未动一动,也没说一句话。
「你有什么解释吗?贾雷先生?」
「我去散步过,没有什么有趣的事发生。」
「你是朝那个方向去散步的?」
「在下面河边上。」
「不是往回家的路上走吧?」
「对了。」
「我想,」瑞利小姐说,「你是等候一个人,那个人没来吧?」
他瞧瞧她,但是没回答。
白罗没有逼着问下去。他再对那女孩子说:
「你看到其他什么情形吗?小姐?」
「看到的,我到离考察团房子很远的地方时,就注意到考察团的旅行车在那干涸的河道上停下来。我想那件事有点怪,然后我就看到柯尔曼先生。他低着头走,彷佛是在寻找什么。」
「你要注意,」柯尔曼先生突然说,「我……」
白罗做一个很有威严的手势叫他停下来。
「等等。瑞利小姐,你同他讲过话吗?」
「没有,我没有。」
「为什么?」
那女孩子慢慢的说:「因为他不时惊慌的四下里望望,显得鬼鬼祟祟的样子。他那样子──我看了很不舒服。我就掉转马头走开了。我想他不会看到我。我离他不很近,而且他一直专心做他的事。」
「你听着,」柯尔曼先生再也忍不住不讲话了,「那──个,我承认,看起来好像可疑,但是我有很好的解释。其实头一天我无意中把一个很好玩的圆筒石印放到衣袋里,而没有放到古物室──后来把那件事忘了。后来我发现到那东西不在衣袋里──我不知道把它掉到什么地方。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受到责骂,就决定悄悄好好的找一找。我想一定是东西在我到挖掘场往返的时候把它掉到地上了。那天下午我在城里急忙把事情办完,然后派一个工人采购时,叫他早点回去,便回来找。我把那辆旅行车藏到不会有人看见的地方,仔细找了一个多小时。就是那样,也没找到那个该死的东西!然后,我再跳上车子,开回考察团。」
「那么,你没有对他们说明真相?」白罗轻快的问。
「这个……在那个情况之下,自然会那样办,你觉得对吗?」
「我不以为然。」白罗说。
「啊,算了吧──不要找麻烦──那是我的座右铭!但是你不能把这个当把柄,说我有嫌疑。我根本没进院子,而且你也不会找到什么人说我进来过。」
「那个,当然,就是困难的地方。」白罗说,「仆役们证明没有人由外面进来,但是我考虑之后忽然想到,那实在不是他们所说的意思。他们发誓说没有生人进来,但是没有人问他们是否有团员进来过。」
「那么,你去问他们好了。」柯尔曼说,「他们如果说是看到我或者是贾雷进来,我就是混蛋!」
「啊!可是这就引起一个相当有趣的问题了。毫无疑问的,他们会注意到一个生人进来。但是,如果是一个团员进来,他们会注意吗?同仁们整天出出进进的。我想,贾雷先生或者柯尔曼先生可能进来过。仆人们的心里不会记得这样的事。」
「废话!」柯尔曼先生说。
白罗泰然自若的继续说下去:「在他们两人之中,我以为贾雷先生的出出进进最不可能引起注意。柯尔曼先生那天早上开车到哈沙尼去了,那么,他们以为他一定是开车回来,所以,他如果步行回来,就会让人注意到。」
「当然是啊。」柯尔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