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雷德纳博士跳了起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样的想法荒谬极了!」
白罗先生非常镇静的瞧瞧他,但是没有作声。
「你是想假定我太太的前夫是工作人员中的一个,而且她没认出他吗?」
「一点不错。你只要稍微想想那些事实好了。差不多二十年前,你的太太同这个人住在一起只有几个月。经过这么久,她如果偶然碰见他,会认得他吗?我想不会的。他的面孔已经变了;他的体格已经变了──他的声音也许不会变得很多,但是,这是一件小事,他自己可以解决的。并且,记住,她不会在自己家里找他的。她想像中他是在外面的一个地方──一个陌生人。是的,我以为她不会认出他。而且还有另外一个可能。那个弟弟──当年的小孩子,那个热爱哥哥的孩子。他现在是大人了。你会认出一个快三十岁的人就是十年前,或者十二年前那个小孩子吗?是的,现在我们要认真对付的是年轻的威廉.巴斯纳。记住,在他眼里,他的哥哥也许不会以卖国者的姿态隐隐出现,而是一个爱国者,一个为他自己的国家──德国──捐躯的烈士。在他眼中,雷德纳太太是卖国贼──是使他挚爱的兄长致死的,那个穷凶极恶的人!一个敏感的孩子很可能有英雄崇拜的心理。一个孩子的脑子如果摆不脱某种观念,那种观念就会持续到他长大成人的时候。」
「一点儿不错,」瑞利大夫说,「一般人的观念认为一个孩子很容易忘记事情是不正确的。很多人长大以后仍然固守着很小的时候深印在心里的观念。」
「Bien(好),你有这两个可能:佛瑞德瑞克.巴斯纳,现在已是五十来岁的人,还有威廉.巴斯纳,他的年纪大约三十不到。现在让我们由这两个观点来检讨一下你的工作人员。」
「这实在是异想天开,」雷德纳博士嘟嘟喃喃的说,「我的工作人员!我自己考察团里的人。」
「所以就可以认为是没有嫌疑的,」白罗冷冷的说,「这是一个很有用的想法。现在开始吧!谁一定不会是佛瑞德瑞克或者是威廉呢?」
「那些女的。」
「自然啦,我们可以把詹森小姐和麦加多太太的名字删掉。还有谁?」
「贾雷。甚至於在我认识露伊思以前,我和他一同工作已经有好几年了……」
「而且他的年纪也不对。我可以判断,他现在是三十八九岁,要是佛瑞德瑞克,就太年轻。要是威廉,就太老。现在再讲其余的人。拉维尼神父,和麦加多先生。他们都可能是佛瑞德瑞克。」
「但是,我的老先生,」雷德纳博士叫了出来,声音当中混杂着又好恼又好笑的意味,「拉维尼神父是世界闻名的碑铭专家。麦加多在纽约一个着名博物馆工作有年。他们不可能是你所想的那个人!」
白罗轻快的一挥手。
「不可能──不可能──我决不会考虑到这三个字!我永远非常仔细的检讨那种不可能的事。但是,在目前,我可以带过去不谈。你们还有其他什么人?卡尔.瑞特,一个有德国名字的年轻人。大维.爱莫特……」
「记住,他同我一起工作已经两个发掘工作期了。」
「他是一个天生有耐性的年轻人。他要是犯罪,就不会匆忙的干。一切都会准备停当。」
雷德纳博士表现出失望的姿态。
「最后,比尔.柯尔曼。」白罗继续说。
「他是英国人哪。」
「Pourquoi Pas?(为什么不会?)雷德纳太太不是说那孩子离开美国,就再也没有踪影吗?他很可能是在英国长大的。」
「你样样事都有答案。」雷德纳博士说。
我拚命的想。一开始我就想柯尔曼先生的态度使人感觉到,与其说是一个精力充沛的年轻人,倒不如说是乌德豪幽默小说里的人物。难道他在这个命案中一直都扮演一个角色吗?
白罗正在一个小笔记簿上记下来。
「让我们很有条理的继续研讨下去吧,」他说,「第一批要考虑的人是拉维尼神父和麦加多先生。第二批是柯尔曼、爱莫特,和瑞特。
「现在,我们转到与这件事相当的另一面的问题──办法和机会。在这个考察团里谁有犯这种罪的办法和机会?贾雷在挖掘场。柯尔曼在哈沙尼,你自己在屋顶上,那么就賸下拉维尼神父、麦加多先生、麦加多太太、大维.爱莫特、卡尔.瑞特、詹森小姐,和列瑟兰护士。」
「啊!」我的身子在椅子上弹动了一下,同时我这样叫。
白罗的眼睛一闪一闪的,瞧瞧我。
「是的,护士小姐,恐怕也要把你算在内。你可能会轻而易举的趁院里空无一人的时候过去把雷德纳太太害死。你健壮有力,而且在你重重的一击将她击毙之前,她是不会怀疑你的。」
我难过得说不出一句话。这时候,我注意到,瑞利大夫露出以为很好笑的样子。
「一个护士把她的病人一个个都害死,有趣,有趣!」他低声的说。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雷德纳博士的心里却想到不同的事情。
「不会是爱莫特,白罗先生,」他反对的说,「你不能把他包括在内。记住,在那十分钟当中他在屋顶,同我在一起。」
「不过,我们不能将他除外。他很可能下来,迳直走到雷德纳太太的房里,把她打死,然后,再把那孩子叫回来。或者,他也可能趁着他派那孩子到屋顶的时候将她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