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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想念丹妮丝。他带着一种震颤,回忆她的每一时每一漏。他的手臂渴望拥抱她。「我找到意中人罗!这些年来我一直梦着伊,现在我已经找到了伊。」他雀跃着。早上,他同她在电影院里碰面;午后或傍晚,他开车到她的公寓,而人家相信他参加慈善聚会去了。他清楚她的财务状况,提供她有关的建议,而她悔恨她的极端无知,称赞他的精明,结果证明她比他更清楚有关钱财的事。他们回想他俩初在一起的往事,彼此讽笑着。有一次,他们吵架了,他很生气,因为她同他太太一样的唠叨,而当他怠慢时,她更变本加厉了。不过,这次吵架平静地过去了。
他们最兴高采烈的时候,是在十二月一个凛冽的午后,散步穿过飘雪的河边草地,降临结冰的察洛莎河。她戴着羔羊皮帽,穿着一件短海狸皮外套,看来别具一番异国风味;她在冰上滑走着,一面嘻叫,而他喘着气跟在后头,空气中爆满着笑声……蜜拉·巴比特从未在水上滑行过。
他担心他们会被熟人看到。在天顶市,在黄昏之前,在你的周遭里,若没有可被认可的理由,要和一个邻居的妻子出去午餐是不可能的。然则,丹妮丝极其谨慎巧妙。姑不论他们独处时,她可能对他多么体贴,当他们外出时,她总离开得远远的,而他希望她会被认为是一个客户。有一次奥维罗·琼斯看到他们从电影院走出来,巴比特虚夸地说:「让我介绍你跟朱迪克太太认识。现在这位女士晓得当个掮客该做些啥罗,奥维!」琼斯先生,虽然是一个卫道者,一个洗涤机械商,似乎满意这番解释了。
他最害怕的是——并非因为特别锺爱她,而是因为他一向品行端正——终究他太太会晓得这件事。他确信她对於丹妮丝的事一无所知,但他也确信她怀疑一些未能明了的事。好些年来,除了吻别外,她对其他的示爱表示厌烦,但她还是免不了被他性急的、周期性的发泄所伤害,而现在他了无兴趣了,甚至,产生一种反感。对丹妮丝——他满怀信心。一见到他太太懒散臃肿,浓妆艳抹,因节俭而舍不得丢弃的破烂衬裙,他就感到懊恼。然则他也知道,她经过如此久的调适后,了解他所有的嫌恶。他仔细推敲,心情既沉重又觉滑稽地,企图一一查封这些事的细节。但他无法一一想及。
他们有一个还过得去的圣诞节。肯尼士·史谷特来了,公开与威珞娜订婚。巴比特太太流着泪,称肯尼士为她的新儿子。巴比特担心着泰德,因为他停止埋怨州立大学,变得令人猜疑的顺从。他怀疑这孩子到底计划着什么,而他又不好意思问他。圣诞节下午,他自己溜出去送礼物,把一个银色的香烟盒送给丹妮丝。他回家时,巴比特太太无心地问道,「你出外呼吸一点新鲜的空气罗?」
「是的,只开车兜兜风。」他含糊地。
新年后,他太太提议说,「今天,从我妹妹处得来消息,乔治。她身体不太好。我想也许我应该去陪她几个星期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