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比我们更富
朝气
巴比特被激起了歇斯底里的爱乡爱国心。他跳上板凳,朝群众叫喊:
「天顶市怎么样?」
「她很棒!」
「美国最棒的城市是哪个?」
「天天天天天——顶市!」
那些耐心等候夜车的可怜人们,冷漠漠地凝盯着这不寻常的场面——围着披肩的意大利女人,穿着破鞋的疲倦老人,浪荡的年轻人,穿着褪色起皱的套装,那衣服也曾一度华丽过。
巴比特突然意识到,作为一位正式代表,他必须显得更加威严。他和文因和罗杰斯在等候开动的普尔曼车旁月台上来回踱着步。机动的行李车,和扛着包裹戴红帽的脚夫,织成一副忙碌的景象。弧形的水银灯在头上闪烁着,明灭不一。光洁的黄色卧铺车厢在灯光下闪射出动人的亮泽。巴比特装出有分量而威严的声音,推推腹部。大吼说:「我们一定得让州议会明了他们该如何减轻房地产过户税。」文因发出咕噜般的同意声,而巴比特越得意了——他变得沾沾自喜起来。
有一节普尔曼列车车厢的窗帘被拉起来,巴比特无意间瞥见一个陌生的世界。这车厢的乘客竟是露茜儿·马克贝,那位百万承包商的美貌妻子。巴比特激颤了,或许她正前往欧洲旅行哪!她的座位旁是一大束兰花和紫罗兰,以及一本看来似外文书的黄皮平装书。他直直凝瞪着她,她拿起那本书,然后转向窗外,一脸无聊的表情。她必定已看清楚是他,他们目光曾碰触过,然则她却不动声色。随后,她慵懒懒地拉下窗帘;他愣在当地,感到一种自卑的冰冷。
然则上了车,他和从史巴达、派尼尔及其他州里的小城市来的出席会议的代表碰面,他们把他视为从天顶市这个大都会来的显要人物,恭敬地聆听着他解释政治,以及良好的企业管理,他又重新恢复了自尊。他们陶醉地谈着本行的生意经,这是世上最纯粹、最兴高采烈的话题。
「朗诸理这家伙如何把他那公寓大旅馆搞起来的?他怎么做?用债券来筹资金吗?」一位史巴达来的经纪人问。
「好的,我告诉你,」巴比特说,「如果是我处理这事的话——」
「就这么办,」亚伯特·文因平板着声腔说,「我租用橱窗一星期,在那上头挂起一个大招牌,写着:‘小孩的玩具城’,然后在橱窗内塞入许多娃娃样品室,和几棵小树,然后在下端写着,‘娃娃喜爱这娃娃谷,可是爸爸、妈妈会更喜爱我们美丽的平房别墅!’你可知道,这引起议论纷纷,头一个星期我们就卖出——」
火车驶过工厂区,卡车「利可地——利可,利可地——利可」般的响着。熔炉进着火焰,动力锤铿锵敲击着。红灯、绿灯,以及炫眼的白光飞闪而过。巴比特重又感觉自尊自重,再度燃起热情了。